习武多年,还是有点底子。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楼水天在他枕边留下了几个银钱,便离开了。
楼水天后来没再回去客栈寻江雨生,他伤好了没有,是否离开,她都没再去过问。
当然她也没跟陈叔说起过。
从始至终,陈叔只知道她是无处可去的流浪儿,对她那些手沾鲜血的过往一无所知。
日子还是那么按部就班地过着。
只是梦到记忆里那个少年的次数不知不觉变多了。
梦中他一如既往地温柔,温和地说:我是带着罪孽来的,大师为我取字为静檀,与之对冲,也警示我遇事收敛忍让。
他漂亮的睫毛微微向下阖着,挡住了眼睛里的光,看上去谦逊无比,虔诚无比。
什么是罪孽?小小的楼水天十分懵懂。
他的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说:罪孽,就是不好的事情。
小孩子也有罪孽吗?
有。
可是你很好。
在楼水天心目中,他曾是全世界最温柔的少年,他谦卑如尘土,善良如春水。
每一次她浑身伤痕去到他焚香阅经的禅堂,他总是会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用似乎能治愈一切的手指轻轻触碰,从不嫌脏。
那个时候,楼水天只知道他叫江静檀。
江静檀温柔无比地看着她,越来越近,直到变成一片黑暗,一岸深渊。
楼水天惊醒,仿佛溺水的人,坐在榻上缓了很久。
她一头黑发流水般泻着,容色雪白,眉目清绝,像黎明初生的晨露,罩着清澈的光晕。
她往窗外看去,天色未亮,难得无雨,有稀疏几个星在天边挂着。
楼水天眸子里的光一寸一寸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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