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城里鬼子封城搜索时,苏阳早已向东南方向走了三十多里地了。
阳城公路是绕着山脚而行,绕过县城再往南就偏西走了。
苏阳却是偏东直接进山了,走了一条几乎没人走的小路上山。
路上大部分还有积雪,树丛灌木已经融雪,萧索的矗立着,只有个别枝条还挂着半是冰晶半是雪,更让人感觉寒凉。
爬上半山腰时他也不着急了,抓一把积雪吃,再啃一口窝窝头,直到中午才上了山脊。
山上的雪基本消融了,一片一坨的散落着,给这败落的山峦片片圣洁的浮想。
山峦连绵有几十里,下了山就到清河县界了,有一个镇子叫川口,再翻两个山梁才到清河县城。
又走了大约十多里,远远的山坳里竟然有一户人家。
远远的看去,那户人家有些简陋,树枝围成的院落,一间土筑的房子。
远远的仿佛儿时玩耍建的土房子,那样熟悉,使苏阳心里蓦然一动,径直向这户人家走去。
走近了看,还是一间用土筑起的简陋的房子,用一米高的树枝插入地下,枝头再用横着的树枝绑住,围了一个小小的栅栏院落。
一位大爷坐在院子里劈柴,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房门口梳自己的辫子。
当苏阳走近时,他们都停了手,怔怔的看向他。
显然,这里很少有人来,苏阳的出现这么突兀,使一老一少这么全神贯注的看着他。
苏阳走近栅栏,隔着栅栏说:“大爷,我是路过的,讨口水喝可以吗?”
小女孩不等大爷回话,生怕苏阳的话掉在地上似的,赶紧说:“可以可以,哥哥进来坐,我给你烧碗开水。”
苏阳见小女孩穿着笨拙,一身黑色粗布棉衣,补丁叠补丁,里面的棉絮也多年了,不顺展了,疙疙瘩瘩的,用草绳系着腰和裤脚保暖,一双棉鞋破的快脱邦了,但模样清秀,一双大眼睛清澈灵动,长长的辫子及腿了,笑容纯真,甜的净化人的灵魂。
苏阳忙笑着说:“妹妹不必了,我喝口凉水就行。”
小女孩说:“喝凉水会拉肚子生病的,你怎么赶路。”
小女孩进屋烧开水去了,苏阳也进了小院,
大爷掏出旱烟袋,用烟锅子指了指一个木墩子,说:“坐吧。”
苏阳侧对着大爷在木墩上坐了。
小女孩的热情好客并未打消他的疑虑,大爷让坐,说明接纳他,他便安心坐了。
大爷有五十多岁了,褐色的脸爬满了皱纹,头上披着一块脏兮兮的快变成黑色的白毛巾,也是一身黑色粗布棉衣,补丁叠补丁,里面的棉絮也多年了,不顺展了,疙疙瘩瘩的,用草绳系着腰和裤脚保暖,一双单鞋也破了几个洞用草塞着。
大爷用树叶子当烟丝,装了一锅点了,问:“这是从哪里来?”
苏阳没敢说阳城,谎说:“张店子。”
大爷又说:“听说张店子也被日本子占了?”
苏阳说:“占了,大半个中国都被占了。”
大爷抽口烟,慢悠悠的说:“这世道,强人多,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是啊!”
苏阳附和了一句,又问:“大爷,你们家是哪里的?怎么住在这荒山野岭的。”
“唉!”
大爷叹了口气,说:“我们就是这清河县川口镇的,没本事,让人家欺负的家破人亡,就剩我和妮子躲到这荒山里苟活着。”
苏阳见大爷提起家事一副悲伤的神情,不由感同身受,一时语塞,低头不语。
大爷沉默了一会,又问:“看你岁数不大,咋就一个人出门。”
苏阳说:“家里人都没了,就剩我一个了。”
“哦!”
都是不会拉话的人,都心事重重,又隔着辈分,少有共同语言,几句话就拉死了,都沉默不语了。
不一会,妮子端了一碗开水出来,递给苏阳,说:“哥哥慢慢喝,小心烫。”
苏阳忙接了开水,说:“谢谢妮子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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