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沛云心里快抓狂,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想,汴京难道就是这样的地方,世家大族中的亲人们相处起来是这般亲密的吗?
还不等她多想,又听6怀泉已经看完了,开始同她讲解:“瘦金字体的诀窍在于笔画的精炼与干脆,不可拖泥带水,下笔时的犹豫只会让字体变形,就像你写的这个字。”
杨沛云根本已经傻了,就像过高的热量将她的大脑融化了一般,已经根本听不懂6怀泉的话了。
脑子里只剩下方才他若无其事喊出的那个小名,犹如暴雨惊雷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中反复轰鸣。
沛沛…沛沛……
她盯着6怀泉不断张合的唇齿,一个字都接受不到了。
6怀泉是等说了许久,才觉对面没有半点回应的。
他抬眸望去时,小姑娘已经成了个小番茄般,红彤彤的,眼神呆呆地望着自己,唇瓣都因震惊而微微张开。
他自然是明白因为什么,故而神色自若地起身,再一次来到她身后,直到此刻,杨沛云才清醒过来,张皇着就要跟着起来:“兄长……”
6怀泉左手摁着她的肩膀,冷硬的玉戒因用力,硌在她的肩骨,令她僵硬坐回原地。
右手自她身后伸出,像上一回那般,再次虚握着她的手,抓起笔开始写字。
杨沛云成了他掌中的木偶,只会呆滞地顺从他的力道跟着动弹。
6怀泉下笔顿挫有序,大刀阔斧地写了两字。
而后松开手,拍了拍手边木楞的姑娘,终于不再逗她:“多练习吧。”
命青叶收拾了公文,接着回自己书房中处理去了。
而杨沛云忘了行礼,更不清楚6怀泉是何时离开的,巧安找过来催她洗漱时,她才垂眸,慢慢地将自己滚烫的脸埋进掌中,以此逃避桌案上的字迹。
6怀泉牵着她的手,为她做示范所写下的字是:
沛沛。
怕她看不清一样,两个字占据了一整张宣纸,竖着一排就这么撞入她的视野之中。
字形瘦长,灵动干练,每一个笔画起落都如他所教的那般恰到好处,简明扼要。
杨沛云独自坐了许久,直到微冷的夜风将她面上炽热褪去,她才慢吞吞地动作起来。
将桌上那张纸对折再对折,仔仔细细收好,确保不会再有第三人看见,杨沛云这才起身进屋。
她迫切地需要一个热水澡,来让紧绷的身体和神经放松下来。
杨沛云又做了一场梦,倒不是在紫藤亭里了,而是在临川。
梦境带着她又回到了那个冷寂的寒冬,每一阵冷风呼啸而过时,单薄衣袍下都会开始刺骨的疼痛。
十二年如一日的,杨沛云跪在冷硬的地砖上,额头磕地,双手却还要捧着滚烫的茶盏,高高地举过头顶。
没过一会,手臂就已经痛得没有知觉。
她闭着眼睛,麻木地在心中默数着数字,只等着今日的折磨快些过去。
她听见刻薄的继母陪着两女一儿吃饭的声音,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如果忽略地上瘦削疲倦的身影,这本该是最温馨平常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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