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池答道。
关池没有去看周岩山,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周岩山身后,白色高楼的入口处,那举枪站立着的人身上。
叶方秋隐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只一只握着枪的手从庇荫处伸出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所站的方向。
至于究竟在瞄准谁,他分辨不出。
只看出那张惨白如死人的脸上,透着平静的绝望。
其实叶方秋已经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了,在巽易死前,她就站在那里静静看着。
那时周岩山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巽易身上,而巽易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业火上。
关池虽看见她了,却被失去业火的惊骇与无措占据了全部心神。
看见也顾不上猜测她在那里做什么。
她原本有机会阻止周岩山,可她没有。
她眼睁睁看着周岩山杀了巽易,此时才举起枪。
枪声响起前,关池始终没有动弹,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移开,就这样平静坦然地与叶方秋对视着,直到她开枪。
子弹贯穿周岩山突然伸出的手臂,然后进入他的胸膛。
关池后仰着倒下,视野转去上方。
天空如洗的蓝被阳光浸透,带上刺眼的亮度,逼得人无法直视。
他不禁眯起眼,耳边传来周岩山惊慌的叫喊声。
果然……这一世,也没能活过十八岁。
关池知道自己宿命便是如此,所以他连躲都没躲。
即便不是叶方秋,也会是另一个人结他这一世恶果,能一枪毙命对他来说已是不算太差的结局。
有时他会想,命运最狡猾的地方,大约就是无论是否抗争,或抗争的结果如何,都能算在它掌控的范围内。
破与不破,无人说了算。
他不记得千年轮回中诸多琐事,但记得每一世死前的画面。
此刻,眼中画面和千年前鹤归尘临死前看到的,重叠了起来。
同一个人,同样地声嘶力竭,同样地目眦欲裂。
只少了火光与眼泪。
于是关池在失去意识前听见自己说:
“你哭一下。”
原本周岩山已红了眼眶,一听这话顿时像患了干眼症。
他死不死他都挤不出一滴眼泪了。
关池被送入医院时已是濒死状态,所有生命体征几乎都已达到死亡标准。
狭窄的视野被贴上一层光滤镜,看到的所有东西都笼着一层模糊的光晕。
耳膜的震动也和平日不同,任何声响都好似带着潮水涌入,轰隆隆地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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