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先圣夫子的学说传至今日,又何尝不是兼收并蓄,融百家之长?难道这也是外道?”
宋居然一席话,便连在场大儒们也挑不出毛病,皆是赞同点头。
很简单,否定如今的学说,就是否定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本,谁会傻到干这种蠢事?
耿明忠却愣住了,他以为抬出先圣夫子便立于不败之地。
结果,宋居然竟从先圣学说的演变入手破题,让他预想准备的陷阱全没了用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然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容不得他太多思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辩下去:
“好,即便……即便你说的有理,但无为所推崇的,几乎就是无所作为,如此消极懈怠,不思进取,还求什么学?问什么道?”
“耿兄又错了,所谓无为,非是无所作为,而是无为而无不为之意,做事之人乃不妄为,顺应天理自然,凡事必然都会有所作为……耿兄觉得呢?”
“这……这……”
耿明忠哑口无言,他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竟曲解了先贤的经义。
如此一来,这场较量的胜负已是显而易见。
众目睽睽之下,耿明忠瞬间面无血色,如丧考妣,这么冷的天,硬是两颊冷汗直流。
他没想到自己会输,还输得如此迅速。
不应该啊!
没道理啊!
自己可是甲榜第十,勋戚子弟中的翘楚,怎么会输给一个小国才子?
“耿兄还要继续询问吗?”
宋居然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
耿明忠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不知为何,脑中竟浮现出方才楚嬴自信的脸。
那小子说自己会输,结果,真被他给言中了。
耿明忠越发羞愤欲绝,最终地下骄傲的头颅,沙哑开口:“阁下高才,是在下……输了。”
“承让。”
宋居然并无半分胜利后的得意,拱手一礼,视线掠过他扫向下方席位:
“可还有哪位想要赐教?”
“在下黟山薛城,同是去岁两榜进士,特来讨教。”
又有一名才子意气风发地站起来:
“阁下方才推崇无为而无不为,然在下不解,须知百姓愚氓,若为上者只是一味无为,如何确保百姓不胡作非为?天下又岂能长治久安?
“阁下久处东澜之地,毗邻江海,不会不明白洪水积聚,久泛成灾的道理吧?”
“阁下言之有理,然圣人言人性本善,百姓胡为,必是上下阻塞,民意不疏,所谓治民若治川,非不作为,乃因势利导,扬善避恶,加以教化,又何来泛滥一说……”
宋居然继续从容应对,侃侃而谈。
然而,如此精彩的辩论,耿明忠已无心欣赏,一路失魂落魄回到位置上。
刚刚坐下,后面传来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
“哇,甲榜第十果真厉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还能这般若无其事,脸皮之厚,实在让人佩服,呵呵。”
“你……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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