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在院子里?,他赤着上身,一舀子一舀子地往后背,胳膊浇凉水,水激得?人一阵颤抖,水珠子顺着年轻充满光泽的脊背,断续滚下去。
有人叩门,他以为是南北跟马六叔,就这么赤着过去,一开门,见是雪莲,章望生觉得?很冒犯,月槐树光膀子的多了去了,尤其是夏天?,还有六七岁还光着腚满街跑的,都没觉得?不好意思,章望生对裸露身体有羞耻感。
“南北拿獾子油回来?了吗?”
雪莲也怔了下。
章望生尴尬说:“我以为是南北回来?了,雪莲姐,你等?一下,我进屋穿……”
雪莲见他又羞又窘的,跟大姑娘一般,噗嗤笑?道:
“这有什么,拿水冲了吗?”
她一笑?,露出齐垛垛的牙齿,雪白剔透。
章望生点点头,雪莲便很大方地叫他背过去:“治烫伤就得?獾子油,依我看,六叔家未必有呢,自?打八福小子没了,他没再?打过东西。”
章望生不知?怎么拒绝她,他其实喜欢雪莲姐,像雾那样的喜欢,看不清,说不明,但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
“雪莲姐,等?南北回来?,她也能给我擦药。”
雪莲幽幽叹息了声,她没说话,章望生被她这声叹息弄得?心乱,他不知?怎么的,又背过去了身子。
“这么一片,真是……”
雪莲瞧见他肩头红红的,忍不住问,“到底怎么弄的?”
章望生便简单解释两句,雪莲气骂道:“李大成?不是个东西,他就是坏,天?生的坏胚子!”
她是真心疼章望生,李大成?什么狗玩意儿,欺负望生,欺负他家里?没人。
她想起章望潮跟凤芝来?,有些恍惚,时间可真快,好像找凤芝学剪鞋样子是昨天?的事,转眼她的丑丑都几岁了……
雪莲很轻柔地给他把油抹开,手指走到哪儿,油就晕在哪儿,日头把紧实的皮肉照出亮汪汪的光来?,她心里?忽然跟着一颤,手底这样好的后生,不知?什么时候天?地时令给他的男人气息,这样的浓郁,扎眼,就在手底下,不是梦,是切切实实的。
她觉得?寂寞,说不出的寂寞。
狼孩走后,雪莲一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上不着天?,下不沾地,她不晓得?那叫什么。
现在她晓得?空的是什么了,鬼使神差的,那股完全压不住的劲儿上来?,雪莲低头,嘴唇贴在了他微微凸起的肩甲骨上,很轻地亲着。
章望生几乎是一瞬间就清楚那不是手指,绝不是手指的触感,他本能地颤了一下,想要回身,雪莲忽然抱住了他。
“望生……”
雪莲低声喊他,“好弟弟,叫我抱一抱你吧。”
她祈求地说,甚至都不晓得?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
章望生黑睫毛微微抖着,女人柔软温暖的身体带来?的感受,叫人意乱神迷,从未有过的,他像吃了惊的兔子,嘴里?说不出话来?。
秋风把月槐树的叶子,簌簌剪掉,落出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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