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亦安听得出声音中多出的一丝冰冷。
他对楚妍果真是没有一分感情——甚至是一些厌恶。
这般想着,她竟心软地同情了这女子一瞬,接着便收起那毫无必要的同情心,要了盏酒,细细抿上一口。
“那按公子的意思,我却如同你偷情之人,见不得天日了?”
“玉娘若想让她知晓,我自能立即写信于她。”
说罢,他又补充道,“若玉娘想要全城之人都知道,我同样也能立即昭告全城。”
念亦安嗅着酒香,笑道:“公子这般听我的话,倒是出我的意料。
真不知,公子这般做,是为了什么?”
那头依然是片刻沉吟:“自是为了能再见玉娘一面。”
念亦安眼中的笑意消失。
她放下只抿过一小口的酒,将手再次置于琴上。
“公子为何要见我?”
念亦安声音轻下来,“公子是聪明人,知道我已经听厌了夸赞的套话。”
“若心中有思,自是寤寐思服。”
“心中有思?”
念亦安苦笑道,“那公子可知,一整夜思念一个近在咫尺,却又遥在天边之人,要数多少个数才能看见天明?公子可知,日夜所思之人对你视而不见,心碎时的眼泪会有多少滴才会使得眼睛干涸?”
过了许久,那侧才轻声回道:
“我不知。”
“公子若连这都不知,还谈什么心中有思呢?”
念亦安闭上眼,心上的死水却泛起浪涛。
“公子,你自小天资聪颖、又身世显赫,无论想要什么,便一定能获得想要的一切。
你从未有过什么求之不得的东西。
如你这般的贵公子,怎配与我谈论思念?”
那头觉察出念亦安声音的起伏,等了一阵,恰巧在念亦安心浪平息时,才再度开口:“我曾经有只小鸟,它唱的歌极为动听,羽毛光泽而鲜艳,可我忘了,它的双翅能带它飞出我为它精心编制的居所,飞出我的手掌。
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它。”
小鸟?
他不过依然把她当做他的所有物罢了。
“原来公子失去过的东西,仅仅只是一只供公子玩弄的鸟而已。”
念亦安嘲弄着,不知是嘲弄他,还是心下又抱着期待的自己,神情逐渐暗下来。
她又在期待什么?他这样生于天上的人,怎会明白泥中之人的苦痛与呐喊。
“公子今日才至厉州,舟车劳顿,不宜晚睡。
听玉娘弹过一曲,便早些回吧。”
不待他回答,念亦安垂下眼眸,指尖轻挑,奏出一沈瑾逸极为熟悉的曲调来。
是念亦安在比雅会时,于湖边私奏的尚仪之曲。
可念亦安依然没有选择按照原曲那般哀婉之音愈盛,而是愈犀利,到了最后,如同要提刀拿枪斩杀负心之人,决绝而去一般。
最后的音戛然而止。
不待弦颤抖减小,念亦安果断地按上琴弦。
琴音断裂,众人皆自梦中醒来。
“将这杯酒赠予公子后,公子便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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