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欢的小舅妈正在包馄饨,就只凌欢妈出来相送。
葛薇扶着凌欢下楼时,凌欢似是走了许多路,已经站不太稳,用大手死紧紧扶着墙,葛薇心疼不过,便说:“我力气很大,我背你吧。
“说着,走到前面,就要架凌欢的胳膊。
凌欢妈心疼道:“孩子,你让他慢慢走。
他以前瘫痪的时候都不用女孩子。
“
葛薇便折回身扶着凌欢的胳膊,突然意识到,温梅竟像空气一样无时无处不在了。
楼下已有出租车停着,开往机场的路上,凌欢板着一张万年不变的脸一言不发。
刚才的一幕幕在他眼前回放着。
“她能帮你什么?你在上海那么多年,找不到个上海名媛么?”
“不管你的事。”
“钟学棋家的儿子不是和你挺熟么?他老婆没有女伴给你介绍么?“
“用不用按你的标准用尺子画一个?”
“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说话的?”
想到这,凌欢再一阵恼火。
葛薇见他不言语,知他是和父亲谈的不愉快,并不敢问。
葛薇忽然想起凌欢并不敢让自己和他父亲再见面,知那老爷子是不情愿。
想自己已被否定了,一个前辈的话就如天雷似的劈过自己的耳朵:“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幸福的。”
想到这里,又想起温梅对凌家造成的根深蒂固和凌欢几十年不变的固执,竟有一种分手的冲动。
然而,盯着那张俊美的脸,想起他的伤是为救自己所致,想起他昨夜尚在梦中遗于自己皮肤上的温存,竟有些舍不得。
啃着指头的皮,咬碎了死皮,红色的肉露出来。
“怎么了?”
凌欢已察觉到葛薇的不安,一把将她的指头从口中拽出来。
葛薇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和她是因为家里。
。
。
才分手的吗?“
凌欢先是盯着前方的一排排纷纷落叶的杨树:他单车载十几岁的温梅走过,她帮他掸落在头上肩上的树叶;看一眼前方的桥:夏日他和温梅饭后散步,她怕胖买一只冰激凌两个人一人咬一口;打量着经过的商场:他不只一次帮她买过内衣,他固执地在销售员的惊讶下进入试衣间…想着想着,竟终究开不了口,伸出冰凉着一把冷汗的手去握葛薇的手,葛薇本能地抽手,啃出血丝的手指被牢牢地扣在凌欢的手中,暂时没了思想。
葛薇昨天一夜没睡好,飞机起飞时因着升降导致极度困乏,一歪脑袋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只见自己的口水滴滴答答渗入盖在自己身上的黑色风衣领子上,凌欢正抱着一本飞机上的杂志,脑袋往另一侧一磕一瞌。
眉头紧得能夹死一只飞虫一般。
他在做梦么?
葛薇轻轻抚摸着他白比自己更甚的脸庞。
他则是梦见两人分开时机场上的场景。
“可不可以不走?”
凌欢梦见二十二岁的自己气喘吁吁,满脸的痛苦与紧张。
同样二十二岁的温梅泪一滴滴从脸上滑落,她手剧烈地抖着,用黏糊糊的手一遍遍描摹着他的面容:“欢欢,我们的孩子没了。
所以,你不一定要和我结婚啊。”
“你…还不明白么?“凌欢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对不起,我承受不了这种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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