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她一心放下放下羁绊,了断尘缘,将欠她的讨回,将她欠的归还,企图得个孑然坦荡,问心无愧。
然而这世间有太多的事啊,从来不是欠与不欠那么简单。
洛卿扶着她起身,被她反手拉住衣袖。
他停住了动作,而她仍旧垂头沉默不语,只是固执的捏着那一角,用力得指骨泛白。
二人在那故人墓前,静默相对。
她是何等固执,善作主张铤而走险,抵死放不下那份骄傲尊严,哪怕已是和他生死相许,却终究是不会对他全然敞开心门,赤诚相待。
事到如今也不肯软声解释一句,如今这小小的举动,怕已是她倾尽全力所有的示弱了。
他心中一颤,连日里的郁结赌气统统泄了,只留空荡荡的怅然。
轻声喟叹,他伸手牵过了她的手,“回去吧。”
因为在意,故而惶恐,因为疼惜,所以小心翼翼。
他不怕她心有坚冰拒绝融化而不自知,不怕她独自隐忍胆小谨慎不妥协。
岁月悠悠,细水长流。
他只是怕,他们没有一辈子来在一起了。
临别之际,洛卿最后深深望了一眼那墓碑,终是一言未发。
有许多话,不必和谁说,那被她甘心唤作“夫”
之人,已和她所有过去岁月一同被掩埋。
来日长路,相携而行的终究是他与她。
山路崎岖,他背着她下山。
“你心中有恨么?”
他低声问她。
她摇头:“恨这情绪太过沉重,我不想再执着了。”
“当真没有所恨之人?”
顿了顿,她仍是摇头。
她所欠且还了,其余便算了吧。
人生在世,总要学会宽恕,学会遗忘,学会自欺欺人,不然长路漫漫,坎坷曲折,该怎生捱过?
她妥协于此时此刻的温暖,这是她残破贫瘠生命中唯一的拥有。
他沉默了许久。
有微风拂过发梢,侧颜的俊秀清冷,依稀是昔年春日无忧的少年模样。
“惜儿,你去过南方么?”
“江南吗?”
“不,再往南。”
“那,是岭南?”
“岭南之南,是海,海外有岛称为琼,传闻那里四季如春,花开不败,无严冬之寒,有碧绿常青瓜果常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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