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查的足够详细,那就涉及到人间的王权。
若是查的不够详细,那只能牺牲掉无名县城隍的名誉,把已死之神的价值用尽,将草菅人命的锅结结实实背下来。
等到府城来的鬼神离开之后,刘胜和曾繁也重获自由。
宫梦弼闲了下来,但也不是什么事儿也没干。
让康文指挥着狐囚把狐子院仔细打磨,又购置了各种用具,就渐渐的更像是书院了。
而这个时间,也是宫梦弼和他定下的两个教书先生约好的时间。
受水患影响,物价涨得飞快,医药更加稀缺,生活的成本更高,让本就不富裕的宁采臣雪上加霜。
虽然他家受水患的影响不大,但是没钱吃饭,就是要命的事情。
宁采臣一整日心神不宁,他的母亲都看出来他的心不在焉,问道:“我儿可是有什么心事?”
宁采臣当然不好说自己是受了鬼神的指点,还在犹豫要不要去给狐狸教书。
宁母犹豫了一下,转身进了屋子里,不过片刻,就拿着一只金钗出来递给宁采臣。
宁母刚要说话,就咳嗽了两下,但又强忍住,不想让宁采臣担忧,反而露出来笑容,道:“家里米粮不多了,你把金钗当了,换些钱来,不必为了生计发愁,我嫁妆还是有一些的。”
宁采臣看着手中的金钗,又看着面色蜡黄的母亲,就再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了。
();() 她哪里还有什么嫁妆呢,这些年供他读书的花销都是父亲留下的薄财和她的嫁妆。
手里的金钗,还是成亲的时候父亲买给她的,年少时还见她穿戴过,十分爱惜。
后来家道中落,就收起来,再也没有戴过,只偶尔还看她取出来睹物思人。
“宁采臣啊宁采臣,连母亲都照顾不好,你顾忌这顾忌那,孝且不能为,何以为天下呢?”
宁采臣心中反省,又把金钗赛回宁母手中。
“母亲不必忧心家事,我心神不宁,是因为有朋友向我引荐我去给别人家教书,束脩丰厚,只是路远一些,晚上恐回不来,因此犹豫不决。”
宁采臣解释道。
宁母拍了拍他的手,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我又不是老得不能动了,要你在床前服侍。
你只管去,不要担心我。”
宁采臣笑道:“好,那我这就要出门了,与人约好了今日,若是不去,他们就要另寻先生了。”
宁母看了看天色,迟疑道:“天都要黑了。”
宁采臣道:“去还来得及,只是今日不一定能回得来。”
宁母就道:“君子重诺,去吧。”
宁采臣就收拾了箱笼,出门而去。
水患过后,吴宁县的百业凋敝,民生不振。
往来城外,田亩废弃,所见人烟稀少。
宁采臣叹了一口气,直奔城郊狐狸坡。
出门时天色还不算晚,但到了狐狸坡的时候,已经暮色四合。
宁采臣一身汗水,看着山中暮气沉沉,看不清其中景象。
山中雾气极重,烟霭沉凝。
宁采臣有些发憷,但书生意气,壮着胆子就钻了山里。
黢黑的林子里,行走间总能听到细碎的踩在植物上的声响,宁采臣走了几步,隐隐感觉到有声音跟自己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
他忽然顿住,周遭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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