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突然传来消息,白子洲,灭了。
我看着面色煞白的白哥哥,幡然醒悟。
我问他如何知道我在这里,问他身边为何带着白子洲的大半精锐,问他见我的第一句话为何是“你没事便好”
。
他一身白衣,站在陡崖边身形微颤,不回一句。
“晏玺与你说的对不对?”
我大笑,笑我痴傻。
白子洲的秘密我从来知道,白子洲的重要性我从来知道,晏玺利用过我我从来知道,晏玺想要坐上皇位我也从来知道,可我从来不知道,晏玺会无情到要了白子洲上万人的性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我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执意跟着白哥哥回了白子洲,只看到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族长死了,族母死了,白子洲的奇花异草被洗劫一空,焦黑的土地再无半点生气,我无颜再见白哥哥,无脸再见白子洲的任何一个人,我倒在那片只余死气的土地上只想永世不醒。
可我还是醒了,醒来时,晏玺因立下奇功,被封太子,娶当朝丞相长女为妃,而我,已经是白哥哥的妻。
“我不会让你去做那人的妾室,但也不会迫你做不喜之事。”
我没有脸在他面前哭,极力咽下眼中的泪水,全身却还是因为羞愧而颤抖。
“在你痊愈之前,这孩子姓白。”
我心中明白,若无他的医术药材,莫说腹中的孩子,我这条性命也未必能保住。
他若不娶我为妻,让白子洲的幸存者知道我逃婚而与仇人苟合,必然取我性命,所以白哥哥娶我,是保我安全的最好法子。
晏玺登基,晏玺出征,晏玺选秀,晏玺得子……
晏玺晏玺晏玺,我曾经亲昵唤着阿晏的男子,早已在我心底埋葬。
我的夫婿姓白,我的孩子姓白,我的族人姓白,我生是白子洲的人,死是白子洲的鬼,我求白哥哥莫要报仇再伤及无辜,我们隐在深山好好珍惜拥有的一切,我们将孩子养大,将失散的族人们慢慢找齐……
我的身子在白哥哥的调理下越来越好,年龄渐长却不见衰老,我的儿子一点点的长高,有着与我极为相似的眉眼,我与族人的关系愈加融洽,更似一家人,我想,这便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然而,美梦的破碎,来得猝不及防。
早在我心底死去的那个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欣喜若狂地说找了我十年,说他来娶我,说让我跟他回去。
我微笑着说不,除非我死。
接着我看到我的孩子,我手脚俱断的孩子,我满身是血的孩子,我奄奄一息的孩子。
什么是撕心裂肺?十年前我体会过一次,十年后再次体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一瞬,我只想挖去我的眼,削去我的耳,拔去我的舌,捏碎我的心,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我只愿就此消失在天地间灰飞烟灭!
“白玄景的孽种,死有余辜!”
他的长剑指在孩子脖间,眉眼因着嫉恨而扭曲,咬牙切齿。
我被一片又一片黑色的暗芒冲击地无法言语,无法动作,只看到白哥哥蹒跚着向前,听到他用从未有过的几近哀求的声音说道:“你放了他……”
“放了他?”
晏玺扬眉,嗤笑着又在孩子身上化了一剑。
我只觉得浑身一颤,几乎站立不稳。
“那是你的孩子!
是你的孩子!”
向来骄傲的白哥哥,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
“哈哈……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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