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全都疯了。
我逃了,我慌不择路地逃了。
我大口呼吸着冷冽的空气,双耳轰鸣,目不能视。
我把脸死死贴在结了一层冰晶的柱子上,试图用彻骨的冰凉告诉自己,一切全然是我看错。
我哭不出来。
我好恨。
我为什么哭不出来?
是不是哭出来,心就不那么疼了?
我好恨!
我快要支撑不住我的身体了,手指嵌进柱子上的雕花里。
刺骨的寒意冻得我脸颊生疼,硬生生逼出一滴生理性眼泪。
我一直以为眼泪这东西,就应该如同洪水开了闸,一泻而下,没有半分忌惮。
可是,那滴眼泪却挂在我面颊的最高处,便没了后备援军,再难起势,只能等待干涸。
明月高悬,刺破屋檐,直直倒映在荒芜雪地里。
月光清冷,和这夜一样寒冷。
秋南把暖炉塞进我怀里,微红着眼眶,只字不提是如何把我从廊下拖回来的。
春秧从柜子里寻了瓶冻伤膏,抿着嘴,摩挲着手往我脸颊上药。
屋子里静谧地只剩下炭火偶的噼啪声。
我们三个少有这般安静的时刻,基本都是叽叽喳喳,不得安宁。
“吱呀”
一声脆响,是枯枝被踩踏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阵脚步混杂声,混着寒气的风扑面而来,引得烛火晃动,光影闪烁。
宋淑芸。
大红的狐裘围脖衬得她未施粉黛的面颊愈加娇艳,额间的红印还没完全褪下,想必是那日拉扯间留下的痕迹。
陡然间,只剩下深沉急促的呼吸声。
我望着她,想站起身,却没什么力气,只能看着她笑。
她也扯出一抹笑,那双眸子依旧明亮。
一切好似从前。
一切不是从前。
她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咕噜咕噜喝得精光,然后把围脖扯下,随意扔在桌上。
屋子里只剩我们二人。
“宋大小姐,大半夜来翻我院墙。”
我歪着脑袋揶揄道,“不怕黑了?”
“为何要退婚?”
她竖着眉,不去管我话里的玩笑,语气生硬,活脱脱一个被人抛弃的小娘子模样。
“我的身份,怎么成婚?”
我拢了拢袖口,两手交握,“倒不如当做筹码,搏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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