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已与皇上言明,自请退婚,还请皇长子殿下自重。”
我说得字正腔圆,每个字落地,我的心就坚定一分,“皇长子殿下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他也不说话,手悬在半空中,眼神却望着我缠在手上的那枚同心结。
时间实在难熬。
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怎么都来翻我院墙?
“皇长子殿下,夜闯深闺,民女的清誉可是要被毁了。”
我用拇指把同心结往手心里塞了塞,依旧强硬道,“殿下不要脸面,民女可还要!”
他还是不言语,站在那里,就像一面沉默冷峻的雕像。
他静静地听着我的话,面上也不恼怒,那双眸子亮涔涔,里面只有我。
忽然,他的手落下,却是来扯我的衣袖。
指尖泛白,也不过才一会儿功夫,这双手已经没了温度,擦过我的手腕,冷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忘了。
他生病了。
你看,我是不在意他的。
否则怎么连他还在病中都给忘了。
我只是没力气甩开他的手罢了。
“是我来晚了。”
他走近了一步,投射下的高大身影严严实实把我包裹住,视线微微黯淡,竟有种熟悉的安全感。
没用的。
在你成为太子之前,都没用的。
心里有小人在叫嚣,想要不顾一切嘶吼出来。
想要撕破他的良善,在他的心口狠狠扎上一刀!
再阴狠地告诉他,没用的,你现在的身份做什么都没用!
你要往上爬,什么面子里子的都不要,腌臜恶心的事你都要做,要双手沾满血腥,要阴鸷狠辣功于心计,要把无辜的人一个一个拖下水,牢牢抓住所有把柄,拿捏所有人的命脉!
你想要清清白白地坐上那个位子,是痴心妄想,是痴人说梦!
那个位子,只能是伤痕累累不计代价地爬上去!
可是我说不出口。
他是那么一个清风朗月的人啊。
我怎么可以毫不顾忌地拽着他的衣领,强迫他和我一同栽进腐肉烂泥。
“阿满,我都知道。”
他眼眸清澈如水,如同雨后清露般纯净,另一只手来抓我的手,试图和我十指相扣。
不,你不知道!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装得与世无争,天真烂漫,如同扎根在淤泥,却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傲莲花;实则软弱无能,内里腐朽,和淤泥一样恶臭肮脏,令人侧目。
“你这样的人,是坐不上那个位子的!”
每个字都说得我嗓子疼,就好像被酸涩的胃液反噬灼烧,难以言明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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