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泓心里说:他还有一点自知之明,晓得看人眼色。
他批了个“准”
,将那奏章放在左手边的案头上。
末了将那一沓奏章都转呈给太后:“请太后拿主意吧。”
回京前一夜,李益拿到了发下来的奏章,准了。
拓拔泓盖了玉玺,同时上面盖了鲜红的太后印。
这就是结果了。
他自十六岁起入朝为官,二十多年了,宦海沉浮,这不是第一次去职。
当初宗爱乱政,他做南安王傅,为了避免受牵连而病辞,那一辞就是五年,是他最长的一次离官,当时已经做好了从此赋闲,再不入朝的准备。
没想到后来又蒙征召,再度入仕。
第二次在中书侍郎任上,当时乌洛兰延均田失败,他受牵连被罢免,那次在家中休息了一年多。
这次是他第三次去职了。
然而心中悲凉感慨,尤胜当年。
他对朝事的纷冗已经厌倦,去职也没什么,回家又不能饿死,只是还是免不了难受。
终归落得这个结果。
李益没有再去见冯凭。
回到京中之后,他便还了官署去做交接,将工作转交给同僚下属,同时收拾自己的物品。
同僚们见此情况,纷纷生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都过来询问他为何去职,李益也不愿意多说,只说家中有事,众人便都是一副惋惜的样子,又说要办宴为他送行,李益只是拒绝,同众人一一告辞。
一切手续都办妥了。
该走了。
却无法就这样离开的,他还要去向她告辞。
他前往崇政殿求见,冯凭坐在榻上,声音平静道:“流程都办妥了?”
李益说:“办妥了,只是最后来同娘娘告辞。”
他以为她很平静,好像和往常一样,直到抬起头时才发现她脸色有些憔悴。
半个月没见,她瘦的多了,原本圆润的面颊清减了很多,几乎显出骨骼的轮廓来,下巴也变的尖尖的,眼睛不知道多久没睡,有点发红,眼底明显的青晕。
瘦的几乎不像了她。
他那一刻,心感到非常难受了,心脏好像被人攥住了捏紧,嗓子里也干涩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感到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他连关切问候也已经说不出了。
她柔声说:“今天就走了吗?明天就不来了吧。”
李益无言以对地点点头。
冯凭说:“这样也好。”
她声音像绷紧的弦:“别站着,坐下说话。
你这是现在就着急着走吗?”
她招他来自己身边:“坐这儿。”
李益往她身旁的脚蹬上坐了。
她道:“辞官了去哪?还留在京中吗?”
李益低声道:“还没想好。
兴许在京中,兴许离开京城去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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