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密使如临大敌,在院中值监警戒,护送她的婢女内侍,将她从宫车上半拖半驾,送入国子监内一处小院。
众人前前后后忙活,替她张罗安置。
她于屋内临窗而坐,看着院中被大雨打落一地的血红茶花,方才了悟……唐逸旻依旧未舍将她处死?
未几,国子监祭酒何佟光,带着国子监一干官员,冒雨现身院中,又入得屋来。
隔着门帘,老祭酒向她问好,明示暗示地说了一通话。
“眼下朝野大动,唯老夫这处国子监里还算安生。
公主且宽心在此住些时日,待风头过了,陛下再为公主安排去处。”
她清了一清嗓子,半带威胁半调笑道:“朝野大动?如何个大动法,何祭酒不防告知一二,本公主也好视情况,决定是乖乖安生呆着,还是在老祭酒这国子监中惹事生非。”
沉默片刻,何祭酒语带气愤应她:“老夫抗着百官施压接下圣旨,接纳公主在国子监避难。
就算公主不为自己着想,总得为老夫考虑一二!”
她收回撑腮的手,正襟危坐,敛尽脸上的不羁之色,面现愧意。
何佟光女婿冯霆阳,为四年前,惨死于朝堂之上的冯翰林。
四年前,唐逸旻篡位后初举朝会,左右卫禁军将京中五品以上官员,全押上乾元殿,要文武百官承认他的帝位,为他孝忠。
那日,笼于大雪中的乾元殿骂声不绝,血流成河,尸骸成山……
御使台所官员痛骂唐逸旻,触柱的触柱,被左右卫击杀的击杀。
翰林院六学士亦当庭声讨唐逸旻,誓要与御使台同僚共生死,被左右卫扑杀。
冯霆阳为六学士之的奉旨官,手指唐逸旻,捡着最粗鲁、最肮脏的话破口大骂,声震金銮,骂得唐逸旻气急败坏,拔剑亲手刺死了冯霆阳。
这一切,为老家令李向淮,讲与她知晓。
在诏狱被囚那一年里,她见到了好些女人,她们是奋起反抗唐逸旻获罪的官员女眷,押于她牢房左右前后。
因她父亲永安皇帝,府上才遭祸事,她们哭骂她,伸手过来撕打她,将她拖至牢房的栏柱前撕扯她的头,抓咬她的脸和胳膊……
随后她被幽于掖庭三年,期间中毒无数次,被人暗害无数次,回回死里逃生。
正因如此,她养成了阴阳怪气,不分青红皂白,时时冲人眦牙咧嘴的性子,但有风吹草动见人就咬,形同疯狗。
脑中浮现着冯翰林血染彤庭的场景,她眼中噙泪,哑声道歉:“对不住了……有累老祭酒!”
屋外幽幽一声叹息后,老祭酒请辞:“公主好生歇息,但有诉求,尽管告来。”
须臾,脚步声响起,远至院中。
她站起身,拨开帘子望向院中。
许是察觉背后有异,年愈六旬的老祭酒止步回,将窗口满脸愧疚,噙泪满眼的她望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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