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学民抚了一把乱糟糟的白,朝李向淮斜眼一哂:“认识近十载,你李老头由来吝啬。
这人是你在大街上捡来的,非亲非故的,你怎么换了性子?”
这个李向淮往昔是宫中高班宦官,无儿无女,早些年出宫做了公主府家令,宫变后就成了丧家之犬,干着些放贷的勾当过活。
李向淮手下养着些打手,打手受了伤时常找他医治,每每抠抠搜搜与齐学民砍减医资药费,令齐学民烦不胜烦。
李向淮笑着向冯时安伸手,介绍道:“我哪里有钱?这位是我新主宋岁宁公子,由公子出钱。”
“宋公子?”
齐学民看向冯时安,了然一悟,原是这白胖老宦官交了新主。
冯时安手抵鼻下轻咳一声:“一应花销,我出便是。”
齐学民点头道:“我这把老骨头经不住熬,得去小憩一会儿。
伤者先放我馆里养伤,会有人看着。
你们看是守着他,还是明日再来探望?”
冯时安一默后问:“他多久会醒,能否进屋看看他?”
“洗肠缝肠能痛死人的,我给他燃了阿芙蓉膏香药,只怕要昏睡一两日。
可以一看,别碰他伤口。”
齐学民冲学徒一挥手,“给探者穿上干净的煮衣。”
随之,齐学背着满是血污的手,佝偻着腰,由学徒搀着蹒跚离开。
冯时安转身,冲石几处的两个婢女招手:“金姑,莲子,来吧!”
学徒见四人皆要入屋,赶忙拦下:“伤者受了一夜开肠破肚的‘酷刑’,正挣扎于生死关头,别进去这么多人吵闹,进一人看看就是。”
冯时安一默,转身冲头戴帷帽者轻声:“金姑,你去吧!”
唐卿月一福,披上学徒递来的白色煮衣,掀开挡风的门帘,步入屋内。
屋内窗帘闭得严丝合缝,施治的床榻四周遍布两人高的灯架,灯架上高烛照烧,将屋中照得彻明如昼。
她取下帷帽,揪着心抵近床榻,俯头看他……木诺凤迦的头长了,黑黝黝散了满枕、满肩。
他上半身□□,肌肉虬结的胸口褐色血迹已干,尚未清理。
伤处包扎着白粗布,有血迹洇浸于布面,色渍鲜红,将她的眼眸也染红。
她目光上移,见他浓如墨染的眉舒展平顺,眼裂长长的眼睛轻轻阖着,其下是高如邙山般的鼻丘,深如洛水般的鼻唇沟,及一方有若弓弦般的唇。
他的嘴唇两头弯弯上翘,竟然在笑,半分不见痛楚神色,更像正做着舒心畅快的梦!
她拖过圆木凳子坐下,拿帕子替他拭擦脸颊上的血污,轻声:“木南舟……你要挺过来……你的晏父在南弥等你。”
她不知木诺凤迦遇上了何事,那些人又是什么人,为何要杀他?
未摸清真相前,她不敢报官,更不敢将他送归鸿胪寺救治,唯有将他藏身这处医馆救治,待他伤好自决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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