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声将唐卿月从黄泉河畔惊回。
明亮的光,透过她紧阖的眼皮渗入;接着,耳中传入鸟鸣莺啼……她好像回到了人间。
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似乎是唐逸旻在她耳边哽咽:“玉茹,不,丹阳,好生养着,朕去去就回。
张景,看好皇后。”
乱哄哄的脚步声从屋中远去,悠久之后,她感觉一只湿软的丝帕拭着自己的脸。
“公主,快醒醒吧,”
细如蚊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张景的声音,“奴这厢不能时时守着您啊!”
她霍地启眸,冷漠的双眸瞪大,又缓缓四移。
这间华殿非为掖庭小院的屋子。
榻边就近立着一只金足的振翅仙鹤,朝天的尖长鹤嘴中,吐着袅袅苏合香烟,水玉的地面泛着洁莹的光,朱漆的雕花窗棂大开,窗外阳光明媚,将浓烈绽放的芍药牡丹照得分外美艳。
她从远处收回目光,目光滑过殿顶的雕梁画栋,落向榻边人,微一启唇,出的声音涩哑难听:“张景,这是何处?”
张景被她突然醒来骇了一跳,收回为她拭汗的手,既惊又喜:“公主醒了?这里是上阳别宫的芬芳殿。”
不在紫微宫,亦不在太微宫的上阳别宫?
张景现身眼前,之前又听唐逸旻在她耳边咆哮,她明白应是跳水被人救起,送回给了唐逸旻。
心脏剧烈一缩,生生作痛,她脑中浮出山崖上,那个冲她笑得眉眼如玉的人。
张景紧张四望,急急向她附耳:“贵主,万万记住奴这番言辞:您出宫的马车受惊冲进北市,被一逃犯劫持,逃犯中箭后您独自逃走,万莫说遇上了南弥世子,否则南弥世子就没命了。”
连珠炮似的话在耳边炸响,她本冷淡着脸,倏尔抬睫:“这么说,南弥世子不会死?”
张景慌忙伸手虚掩她的嘴:“公主,万莫再提世子半字……圣人不会杀他,他后腿中箭,正在养伤。”
她眼眸一亮,定定看着张景的眼睛,“当真?”
张景点头连连:“世子外逃及挟持您一事,由鸿胪寺和萧院使,替世子遮掩了过去,圣人不罪不罚。”
她虽心头一松,却冷冷一笑:“院使……何院的院使?可是枢密院院使?”
那个人往后于她而言,便是从她连口中仅带出姓氏,她都觉得脏了舌头。
张景神色一怯咬住了唇,又伸来丝帕,轻轻给她擦拭额角的薄汗,只不应她。
她探手伸入怀襟……既然世子不会死,她也没死成,此前哄来的银蛇耳圈,当找个人交还给他。
入手一片丝滑,怀兜内空空荡荡,她霍地寒声:“谁给我更的衣,我怀中揣的那只银蛇耳圈何在?”
张景讶然:“耳圈?奴回头问问给您更衣的婢子。”
她断然手指屋外:“现在就去!”
那银圈子是世子晏父送的,似乎对他很重要,说能保佑他……而今看来,倒有几分真!
见她满眼决绝,张景无奈起身,匆匆跑出殿门,未几,手拿一锦包而归。
坐回榻边,张景将锦包展开,内里一枚银耳圈灿灿生辉。
“婢子清理衣物时现了,便留了下来,正准备回头交还公主。”
她伸手将银蛇拈起,哄到手时未及细看,便移至眼前察看。
乌银的蛇身通体雕有蛇鳞,蛇身向内盘成一个圆圈子,露在外面的蛇微翘,尖牙与吐着的信子清淅可辩,很是精致。
倏尔,她忆起在翟车上,初见世子的情形。
他满是惊恐的脸,抵近她放话威胁,见她是女子,那双大朗阔眼中又浮出满满的愧意。
再后来惊醒于上身未着寸缕,恼羞成怒,又对她喊打喊杀……
在破庙里演戏时,明明羞得脸耳有若血染,一眼不敢看她,偏偏还勉力地配合她哼叽两声。
后来装神弄鬼,只为使她往他怀里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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