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商见鹿鸣涧话说到此,已经算是尽了,又瞥了一眼两股战战的八蛋,方哼道:“虽然我还是好奇,但这长乐坊黑市自有规矩。
我也没法在此用强,迫得客人说。”
鹿鸣涧背后微汗,这玉商近乎是在威胁自己!
玉商伸手接过了鹿鸣涧的药瓶,又将章敛的断月玉簪抛与鹿鸣涧,方对八蛋冷目道:“小贼,三日之内凑钱来还,不然这解药我就喂狗了。”
八蛋一想那二百金的数额就头晕目眩,但过得一关是一关,鹿鸣涧与玉商哪个也不是她能惹的,只好浑浑噩噩点头。
鹿鸣涧精准接了空中抛来的断玉,入手触感是熟悉的微凉。
仔细辨认过东西,方小心翼翼将其贴身装了。
与玉商略一拱手行礼,鹿鸣涧就转身匆忙离开,八蛋愣着,看了一眼玉商,也赶紧跟上了鹿鸣涧。
这一回,路过地下二层那黑擂台赛时,八蛋一改来时嫌恶而避之不及的样子,甚至往那张贴的参赛榜上看了看。
鹿鸣涧注意到了八蛋的异状,干脆停步,观望起正在进行中的这场打斗。
出乎鹿鸣涧意料的,台上是两个完全没学过武功的普通人,只是身体结实些。
他们各执了匕,你一拳、我一刀,辅以头撞牙咬的原始方式,在困兽似的搏命。
两人都已身中数刀,在濒死边缘,端看谁先坚持不住倒下。
一人不慎间躲刀未及,眼珠被割破,却不但没有捂眼倒下,反而一口咬掉了对方持刃的两截指骨,呸一口吐在了地上。
马上两人就又扭打在了一起。
彼此都知道,此时退哪怕半步,就是死路一条。
即便鹿鸣涧早就在医馆和恶人谷据点,没少见过断肢残躯,亦看得有些不适,更可怕的是,这种地狱般的绘图,却惹来了周围看客们红着眼睛的欢声雷动。
尤其是那人眼球被穿透时爆出的鲜血和凄厉惨呼,更让台下的人们疯了般呐喊叫好。
气氛犹如狂欢。
鹿鸣涧遍体生寒。
她明白过来,为什么偏偏是两个普通人在打擂。
比起江湖高手拼刀时的一招定胜负,这样两个普通人之间没有技巧的战斗更加充满折磨,画面也要残忍血腥得多,更能引起赌徒们的刺激心理,更能……赚钱。
鹿鸣涧才现这边墙上贴着“生死擂”
的白底黑字,上了台就是不死不休。
规则说的是,只要一个死了,另一个就算获胜。
事实是,只有一个死了,另一个才算获胜。
“走罢。”
鹿鸣涧垂下眼帘不欲再看,对八蛋招呼道。
可就在鹿鸣涧转身的工夫,瞎了眼的那人却被宣布获胜了。
愕然转身,鹿鸣涧看见这获胜者拖着断了脚踝的残躯,一手死死抱着台边的柱子,另一手捂着眼睛。
大股的血液还在从他那破损的眼球涌流,从他肮脏的指间沁出。
落败者躺在地上,胸口插着获胜者插进的刀子。
尸体满脸青紫淤血、受伤太重,眼睛肿到看不出他是不是死不瞑目。
宣布比赛结果的擂台管事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此时正笑呵呵的,拿过小弟递的绢布,擦了擦手上因检查落败者尸体而染上的血。
鹿鸣涧本以为这瞎了眼的人死定了。
许是他的对手也和众人都是这样想,才最后关头被狂喜冲昏头脑,大意失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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