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某一介草民,行些小商,就算这些五铢不真,林某也绝不会以假充真、以次充好,去市面上扰乱官家的秩序——绝没有朝廷以为的那些勾当。
白掌柜,回去如实禀报就是了。”
叶拾之的口吻变得冰冷。
白圭却听出味道来,不免暗自好笑——姓林的小子所谓的“别有身份”
,竟是误以为自己乃朝廷放在外面的暗线。
“误会,林老板。
白某好奇你的打算,实是因为缺钱,也想分一杯羹。”
叶拾之的笑容一向都冷的,此时更甚:“白掌柜坐拥分月楼,如何还会缺钱。”
“赚钱嘛,哪有够的时候?自然是多多益善。”
白圭也不惧热脸去贴叶拾之的冷屁股,小声道,“这样,白某也给林老板透个底,如果林老板所欲为需要些地下的手段,又在扬州暂时没有合作伙伴,那么——反正已经有过合作了,何不优先考虑白某。”
他自曝有灰色门路,但不说是什么,便是既试探又诚恳。
叶拾之果然接住了白圭抛来的好意,亦凑近了白圭,小声回道:“既然如此,林某也不管当不当问了——白掌柜手中,可有能供私人使用的冶炼工坊?”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一联系前言,白圭立时反应过来对方打得是什么主意了——这批五铢钱不论真假,姓林的早就已经想好了退路,稳赚不赔。
若是真的,便以收藏品的名义高价寄售,拍卖给诸多行家;若是像现在这样,假的居多,这林落之竟然是打算私销铜币!
私销与私铸,都是官家深恶痛绝的行为,非常扰乱市场秩序。
私铸不必多说了,凭空生钱,真假难辨,原有的钱便变得不值钱了;而私销,指的是利用不合法的手段把现有的金属货币熔炼重铸。
有时候,熔币所得的精铜,铸器再售卖,价格可翻数倍,其中暴利,足以想象。
要知道,行价值和铸币成本不可能一直保持在绝对相等的位置,也就不可能杜绝掉私销和私铸的情况——只要有利可图,总会有人铤而走险。
实际中,比起私铸,私销的行为更为隐蔽,因为很难生持续的大规模私销行为,已行的犯人往往也难以被抓住。
但无论哪朝,这涉及经济、动摇稳定的事,刑罚都不会轻了。
白圭先是吓了一跳,环视一圈在场的旁人,除了他自家带的亲信,便是鹿鸣涧和铁三姑——而两位女子都没对姓林的说的话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知道是她们妇道人家压根儿不懂这些,还是她们原本就是林落之的心腹,对他的盘算心知肚明。
心思电转间,白圭已经将这桩买卖的利害梳理了一通。
姓林的小子手里这些币子,毕竟不是现下市面上的流通货币,要是私销这些东西,上面想要追究,当然也追究得;可即便东窗事,也有的搪塞。
只要疏通好上面的关系,让上面不想追究了,那糊弄过去也不算难事,实在是妙极。
在叶拾之眼中看出“不必避讳她们”
的意味来,白圭方直起身子,目中神光精明,压着气声道:“林老板,这可是掉脑袋的买卖啊。”
叶拾之勾起单边唇角:“何种买卖?林某可什么也没说。”
“呵呵。”
白圭拍拍叶拾之肩膀,“林老板不需再装腔作势了,白某入局。
冶炼工坊有,印刷工坊也有——只要你开的价合适,白某身后的势力,没有事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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