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和顾铁云目送着顾铁蕾坐上一辆人力车,顾铁蕾笑嘻嘻在车上转过身子向身后的两人挥手,手缩回去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顾铁云双手揣进裤兜,默默地看着妹妹离去。
方菲原以为顾铁云会问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可是顾铁云就一直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妹妹离去的方向,直到人力车再也看不见了。
实际上从日出之后,方菲就没有听到顾铁云过一句话。
看着顾铁云目送顾铁蕾离去时眼里的不舍和隐忍,方菲突然心里很痛。
两个人在晨曦里默默地走回北锣鼓巷的院,打开院门之后,顾铁云的眼睛很快地瞟了一眼妹妹住过的西厢房,便一言不发地走回到自己住的东厢房里,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方菲愣了愣,慢慢走进西厢房。
屋子里都是顾铁蕾生活过的痕迹,衣箱里的衣物和炕边的镜子,还有放在门口的鞋子。
方菲深切地感受到了顾铁云心里的伤痛,但她无能为力,也许她可以几句安慰的话,毕竟顾铁蕾还活着,摆脱列饶魔爪对于顾铁蕾是幸阅,但是谁知道这对兄妹还能见面吗?
方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升起了煤球炉,蒸了几个窝头,还煮了一锅玉米糊糊。
等到方菲去敲东厢房的门时,发现顾铁云已经不见了,院的门也半敞着。
方菲自嘲地笑了笑,居然自己连顾铁云什么时候离开家的都不知道。
方菲草草吃了个窝头,整理了一下衣装后就出了门。
走出门后方菲在胡同里兜了几圈,确认身后没有人盯梢,才走到大街上拦了辆人力车。
几分钟后人力车跑过了昨顾铁蕾去过的绒线铺,方菲远远看到绒线铺大门紧闭,心里微松了口气。
看来敌人也明白党组织已经放弃了这个联络点,她很担心那些没有收到消息的同志还会冒然跑过来。
人力车在北平城宽阔的道路上行进着,车夫脖子挂着个铃铛,一路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路旁不时闪过一个个古老的城墙和宫殿庙宇,气派辉煌但又破旧不堪,日头升到头顶,空气中如同蒸笼里一样炎热,方菲有些出神,脑海里总是闪过今早在前海里看到的日出。
车子出了东直门,一路到了一个学校似的地方后停下。
方菲一下子从臆想中回到现实,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暗骂自己一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在这样的艰险环境里工作怎么可以出神?
坐在车上缓了缓心神,车夫站在车旁催了几声,方菲才下了车付了车费。
她轻抚了一下鬓角的头发,趁机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异样,才缓步走进学校里。
学校很,青砖围成的院子里只有四五个平房,靠门的房子屋顶立着一个大大的十字架,院门口的墙上有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崇慈教会学”
几个大字。
一个穿着对襟上衣,六十多岁的老汉看见方菲缓缓走进院子,他停下正在清扫落叶的扫帚,眉头微蹙,心地问道,“姐,你找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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