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它们想要停下,静候在围笼外的当家也会命人寻来弓箭,毫不犹豫地射向几近停歇的野兽,激起其内心深处的脾性。
“二哥说,京都也有几家千金曾经悄悄溜去过那儿,离开时多是被撕裂的野兽尸体刺得频频作呕,数十日都缓不过神来。”
今朝若有所思地微微颔。
见她没有要往回走的意思,苏槿拉开屉子取出离府前着意收进去的男子面具,递了道给她,“当家的为了隐蔽,进斗兽场的都需要戴面具,避免被更多的人认出。”
光洁明亮的银白面具遮住了今朝的面容,余下那双精致的眉眼露在外头,一眼看去像是闻讯而来的俊俏书生。
今朝和苏槿跟在苏家二哥身后,见他取出一册帖子递给门前小厮,小厮接过帖子翻看几息,垂眸迎着一行三人往里走,越过喧闹的酒肆,后院显得愈的寂寥。
穿过狭静幽长的长廊,左拐右拐多时,来到了偌大门扉处。
守在门外的护卫和小厮对视了眼,推开了隔绝声响的大门,门扉将将拉开一道缝隙,嘶喊声、欢呼声、喘息声霎时间循着激昂的气息袭来。
阁中阶梯道道,越过阶梯而上就可以自上而下俯瞰整座阁楼的光景,犹如半座院子大的鸟笼静伫于阁楼正中央,不论是从哪个方向看去都不会被挡住视线。
她们来得正是时候,恰好是中场歇息的时间。
小厮送来了茶水和吃食,默默地领着人退出厢房,带上了门扉。
不过几息的间隙,阁楼下就传来了道道欢呼声。
“快看!”
苏槿一手撑着窗沿,一手拍拍今朝的手背后又指向楼下的西南处。
今朝循着她的指尖望去。
十来个身板结实雄厚的壮汉抬着两道铁笼,一步一步地走向正中央的鸟笼中,铁笼中的猛兽拍打着铁笼,怒吼声一阵接着一阵,眼眸中漾着窥探猎物的神色。
若不是铁笼将其锁其,围在底楼的众人是一个也逃脱不了它们的虎口,皆是其果腹之物。
今朝视线掠过神情激动的来客,他们了狠的猩红眼眸像是下一瞬就要入了笼中代替猛兽上演撕扯,神情中的幸福叫嚣着,几近要奔出楼阁。
可若是有朝一日需其上阵杀敌,楼宇中养尊处优的看客们,又不知能有几人愿意前往。
楼底的壮汉们还在调整铁笼出口的方向,苏槿适时地递来了一把瓜子,嗑了一颗后肯定道:“这儿的瓜子炒得要比其他地方香一些,火候正正好。”
今朝垂下头,闻到了研磨过后的五香粉气息。
她摊开手接过瓜子,微抬眼皮的刹那间,闪烁着点点笑意的眼眸对上正对面的眸光,凛冽无波的神色与楼宇下的看客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子深邃的双目中涌过潮水,寂静无垠的湖底荡起了一浪,眸中倒映着被楼阁烛火衬起的光亮,可定眼看去,似乎要比适才来时遇见的夜色还要深上几分。
今朝想起了个人。
熠王,6砚辞。
他的名字闯入脑海的顷刻之间,今朝倚着窗沿的慵懒身影颤了道,不可思议地定定凝着对面的身影。
她不大记得6砚辞的身形,可若是要说乍一看像不像,那是像的。
如此一想,越看越像,越像就越令人心惊。
今朝蓦然别开了视线。
她实在是不知晓6砚辞的为人,可懂得当今世道,更懂得皇家的规矩。
京都中没有哪户世家,哪个男人喜欢妻子前来斗兽场,而他还是当今圣上嫡亲的侄子,又岂能容妻子如此之‘不守规矩’。
许久都没有听到说话声,苏槿疑惑地偏过头,睨见她瞳孔深处闪过的一道又一道情绪,又瞥了眼楼下还未放出铁笼的猛兽,不觉得她会被此吓到,“想什么呢,突然一句话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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