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县令说,就以他们的身体,来点亮天灯,照亮整座山林,加白蜡虫在夜间生长。”
“整座山上,夜夜哀嚎不断。
十天十夜,这些人才力竭而死。”
贾善生想抹掉眼泪,眼泪却越擦越多,哭皱的老脸上,沟壑般纵横着泪水。
“大人啊,您不知道那个景象,是多么凄惨啊!
眉山这么多年,都未曾生过,这么惨绝人寰,泯灭人性的事情。
整整十天十夜,郭县令命官兵,夜里点亮油灯,以他们身体燃烧的油脂照亮,白天就熄灭灯火,用老参汤活活吊着一口气,不许他们立刻死去,反反复复,十日不休。”
“他们的身下,皆摆放着大木盆,从尸身上熬炼的尸油,就可以接着拿来点油灯。”
“昔日,眉山是整个梅县,最富庶的地方。
虫白蜡昂贵,眉山产量最大,给官府纳完贡后,还能剩下许多拿去卖。
成品的虫白蜡,按等级可以分为:头蜡、二蜡、三蜡、马牙蜡和米心蜡。
便是头蜡和二蜡,全部用来进献给贵人们用,其余的次蜡,也供不应求。
只因其他蜜蜡和石蜡,皆有污秽烛烟,会熏污帷幕和衣服。
唯有虫白蜡,质地洁白而细腻,用起来没有一丝一缕的黑烟,还会散出淡淡的植物清香。”
“可如今,眉山虽然还在产蜡,满山遍野,都笼罩着惨淡愁云,农人们不再唱山歌,妇人们不再穿鲜亮的衣服。
他们既不敢反抗官府,也不会说话和交流。
偌大的眉山,恍若一座巨大的坟墓,而满树覆盖的白蜡,如同一块巨大的裹尸布啊!”
贾烛匠痛苦陈词,色若死灰,如泣如诉,满脸都是心痛和无奈、愤慨和哀绝。
饶是盛从周见多识广,听完也心情沉重,轻抚着手中扳指,回头去看魏棠梨,却见她白皙柔润的面庞上,滚动着硕大的泪水。
如断珠弦,泪水涟涟,却没有一声哽咽,只是低垂眉目,皎月落泪般,无声滑落着,哀婉凄绝。
盛从周惊鸿一瞥,整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雅间陷入了窒息,灯光也变得朦胧浅淡。
他轻轻撩开她散落在鬓边,被泪水打湿的一绺头,用指腹捻过浮肿的眼睑,拨开如潮的泪水,心里也一片潮湿。
她鲜少有这样情绪失控,在自己面前这般脆弱的时候。
盛从周想到,或许因为,她也曾置身火海,对这种痛苦更感同身受吧!
而贾烛匠的讲述,无疑勾起了她当日的疼痛之感,才会让她眼眸都含着哀恸,秋水般映射着痛苦和哀伤。
望着她泪眼婆娑,凄然泪下的样子,盛从周只觉心脏蓦然缩紧,强烈的抽痛感,让他掏出帕子,万分怜惜的为她拭泪。
棠梨也不想哭,接过盛大人的帕子,擦完眼睛,却又汪汪滚下泪来。
盛从周见她如此,更觉喉咙梗塞,心里也如同针扎一般,密集的疼痛感,让他眼底燃起一团怒意。
他用掌心,不断摩挲着她的顶,停顿了许久,才止住心中的苦涩,眸光里满是疼惜的对她说,“你放心,本座不会让这些人,白白死去!”
棠梨感受到顶传来的热意,心里汹涌的除了同情,还有一种恐惧。
不仅仅是烈火焚身,十日后才能死去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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