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其实并不甘心。
不甘心拿捏着自己心动的距离,控制自己在她身边却又始终不能靠近。
要是演一辈子,那未免也太荒谬了。
这算什么,用另一个人另一个身份,转移她原本对他的感情?
可裴临更很清楚,姜锦还愿与他相交,无非是觉得他是一个不相熟的过路人罢了。
他只能这样,他别无选择。
好在,他没打算让它成为最终的局面。
等这一世相处出情分来,再假作突然有了前世的记忆……他就可以堂堂正正的用真实的自己,去弥补前世的缺憾。
而非像现在这样,连显露出哪怕一丝多余的情愫,都担心会惹她生疑。
裴临想,她向来重感情,想必是会心软的。
身畔的姜锦丝毫不知他的想法,甚至还在与他漫无目的地闲谈,来打发路上的时间。
裴临表面上附和着她的闲话,心底却无端升起起一股烧灼的感受。
分明一切才刚刚开始,他便已经开始盘算着利用她的心软。
是的,他卑鄙极了。
天地间萦绕着盈盈的月色,裴临收敛神色,侧脸去看姜锦。
她没说话的时候,果然是在抬头看着天边凉凉的月。
柔婉的月影倒映在她的瞳孔中,衬得她的眼神愈发空灵澄澈。
裴临一贯知道,她有这世上最明亮的眼睛。
所以当她察觉他的注视,与他的眼神相碰在空中时,自惭形秽之下,他果然还是收回了目光。
姜锦只看了他一眼,很快便又望向了天际,笃定地道:“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方便我们奔走。”
是啊……明天一定是个晴朗的好天。
裴临攥紧了手中缰绳,紧到掌心都在发痛。
或许他此时应该说点什么,以拉近彼此间的距离,可是在这样漫天遍野的月光之下,他只觉自己被照成了个透明人,埋在心底的所思所想,都被这通明的月,剖了个一览无余。
分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他的喉间却无端地滞涩了起来,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姜锦不过是随口一叹,就算身边没人,这话她恐怕也会说给她胯下的俏俏听,没什么搭话的意味。
所以裴临没搭理,她亦不在意。
出于谨慎,回来时两人没有抄小路,而是从热闹的街市中穿过。
往来路人甚多,不便奔马,姜锦放慢了缰,体会着穿过人间烟火的感受。
不多时,卢府的门楣便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姜锦翻身下马,刚把手上的缰绳递给门口笑模样的小厮,才发觉自己身边无人跟上。
她略带疑惑地回头,“裴公子?”
眼下不在军营之中,她自然而然地保持着和他的疏远。
裴临仍骑在马背上,他掀了掀轻抿的薄唇,淡淡道:“昨夜宴罢夜深,宵禁转眼又至,不便回身,方才留宿卢府。
我在范阳有居可去,今夜不必
再借宿客房。”
三言两语间(),姜锦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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