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会剥人的衣裳,呼呼灌进来,倾入人的肌骨里去。
锦秋拉着帽沿,将那被冻得通红的小脸遮住,一双手又被寒风摧残,冷得直想缩到领子里去。
“我这儿暖和,”
赵臻伸手过去,十分自然地将她的手拉下来,用自己的手包裹着。
锦秋心跳忽而漏了一拍,怔怔望着他,任由自己的手被捧到他嘴边轻轻呵气。
她的脸倏地红了,嗫嚅道“表哥,你”
“姨父传我们过去,不就是为了说婚事么我同他将我被盐铁司召见的事儿一说,他定会同意。”
锦秋见他那理所当然的样子,只得闭了口,强压下心里头的别扭,任由他拉着。
后来赵臻落难时,便常忆起这个无月的夜晚。
这只捧在手心里的冰冰凉凉的手,支撑着他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候。
两人进主院时放下了手,被淡雪引着到了宋运的房。
宋运坐在桌后头,双手交放在腹部端坐着,他的面色较前几日更苍白了,神色也有些奇怪,淡淡的,淡得疏离。
李氏就立在他身旁,面上隐隐有得意之色。
“你们随意坐罢,”
宋运淡道。
锦秋与赵臻各自落了座。
锦秋一直盯着两人,父亲分明就坐在她面前,她却觉着他离得那样远,好像他与李氏是一起的,她与赵臻则成了外人。
各自敞开心门来大闹一场锦秋还不怕,怕就怕谁都关着门,芥蒂种在心里,久了情分就淡了。
“姨父”
赵臻站起身,朝他拱手。
“你们别说,我来说,”
宋运抬手,示意他坐下,以说公事的口吻“这么些年是宋某老眼昏花了,不知你们两个两心相悦,”
他捂着嘴咳嗽了一声,继续道“锦秋这些年在府里受了我这个父亲不少气,幸而有你这个表哥还心系着她,女大不中留,今后跟着你,宋某安心。”
“父亲”
锦秋站起身,哑着声问“您怎么了”
“没怎么,”
宋运以帕捂口,又嗽了两声,李氏去斟茶,锦秋则紧走几步上前,抬手要为他顺背,却被他反手推出去。
“退下罢,退下罢,”
宋运连连摆手,道“议亲下定等一应事宜都交由你母亲和你祖母料理,我要歇息了。”
“父亲,父亲”
宋运没再搭理锦秋,由李氏搀着往卧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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