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叹了口气说道:“最后一次了,心里不痛快呀,这秀霞,多好的闺女呀,命苦呀,晓阳啊,我们也不舍得,可是这日子得往前过不是”
。
妈也擦了擦眼泪说道:“别说这些了,这秀霞就是走了,俺也一辈子把她当闺女。”
晓阳低着头,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我端了酒,一杯也就干了。
妈说道:“晓阳,明天中午你们来家吃饭吧,老二回来,还是先给老大去上炷香。”
晚上喝得半醉,晓阳陪着我,就去了二叔的店里,还没走到,半路上就听到人声鼎沸和麻将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和晓阳进了屋,二婶正看着电视,按说那个年代二婶家里应该围上一屋子人看电视才对,但是只有孤零零的二婶一人。
倒是这里面的房间里热闹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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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透过灯光,看到了我和晓阳,很是热情。
忙拿了两瓶那个年代时兴的饮料给我们。
我拿了这易拉罐的饮料,问道:“二婶,咱家里现在还能卖这个?”
二婶吐了瓜子,说道:“咱群众哪喝得起这个,都是里面的人喝的,这麻将打久了,谁赢了钱,谁就买这个给大家喝。”
晓阳好奇地看着货架上的货物,看着多是啤酒、白酒、饮料,问道:“二婶呀,生意怎么样?”
二婶笑着说道:“还行吧,咱不挣群众的钱,咱家里就靠着这些打牌的人养着,一天也挣个二三十。”
晓阳说道:“二婶,二三十可不少啊,咋整的呀!”
二婶得意地说道:“以前咱都傻啊,没想到钱这么好挣,这七八张桌子,咱一张桌子一天抽两块钱,再卖些香烟、啤酒、饮料,这钱不就挣了吗!”
晓阳说道:“二婶,这人为啥都往咱家来,这自己家不能打麻将?”
二婶不好意思笑着说道:“晓阳,这不全得靠你和老三给咱撑着,要不,别说公家人,就是这群众唾沫星子都能把咱给淹了,这多好,咱门上清净,就连着有纲都不敢问咱一句。”
我想往里面看一看,晓阳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不要进去。
晓阳说道:“二婶,这样干可不行,这事要是被查了,你和二叔可脱不了干系。”
对呀,二婶,咱正儿八经地就做生意,也能把咱给养活了,何必干这事。
二婶不好意思地说道:“老三,你可别听他们胡说,咱们这也是靠自己的劳动挣钱,不偷不抢的,再说,有你俩在,在安平谁能拿你二叔怎么样。”
晓阳说道:“二婶,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俩不还是守法才行,咱这违了法,谁也帮不上忙。”
二婶有些不悦地说道:“老三家的,二婶知道了行不行,这以后我们不搞了,我和你二叔就到县城投奔你俩去,这你来可不行把要紧的亲戚往外撵。”
这又和二婶说了会,苦口婆心地劝了些话,我和晓阳也就回去了。
晓阳,你为啥不让我进去看看。
晓阳说道:“不用看了,里面在干啥我们也知道,这二婶是劝不住的,明天你必须喊有纲给二叔敲敲警钟,有纲不行你去找派所的老卫,不能这样放纵你二叔,必须把这窝点停了,妇女挣钱全都在这挥霍了。”
听了晓阳的话,我突然一愣,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岳专员来调研,专门说过这个事情,这岳专员上次就说过,不能妇女挣钱,男人乱花!”
晓阳若有所思地说道:“对,在柳集调研地毯推广的时候,也说过这个话。”
我感叹道:“这领导真的是看得又远又准啊,这是把人性的弱点早就摸透了”
。
第二天,乡里的事情太多,我处理完了手头上的工作,紧赶慢赶还是到了县城的车站接了二哥。
二哥背着被褥,手里提着一个包,拿了一个盆,一双绿色的黄胶鞋已经有些泛白。
把东西放到了车上,二哥说道:“三儿,大哥,大哥埋哪里啦!”
我看着二哥,说道:“哥,你知道了?”
二哥看了看外面,说道:“知道了,舒阳和恩阳在省城,她俩来找我了。”
二哥叹了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舒阳和恩阳,看到我,就哭了,我们三个呀,就在那学校的石凳子上,哭了一下午。
说罢,二哥摘下了眼镜,有气无力地说道“不哭了,现在不哭了,眼泪都哭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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