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透过斑驳的老式玻璃窗洒进寝室,空气中弥漫着煤燃烧散发出的刺鼻的气味儿。
盖在身上的被子很单薄,也很脏,杨青云豁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他脑子有些发懵,这是哪里环境上去有些老,但是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忽然他到了床前的白墙之上写着“高考倒计时50天”
“啊”
杨青云惊呼一声,脑袋里面“轰”
一下炸开
寝室外面便是老雍平一中斑驳的水泥过道,过道边高大的法国梧桐树长得郁郁葱葱,一阵风带来和着泥土气息的橘花香,熙熙攘攘的人群就从杨青云的眼前前呼后拥的掠过去。
人群中有很多面孔很熟悉,全是一张张青春无敌的面容,他们浑身都散发出少年人特有的荷尔蒙的气息。
“剥去春的羞涩,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融融的暖意带着深情的问候来吧,来吧,相约九八”
老式大喇叭里面播放的音乐又响亮,又炸耳,然而两大歌后巅峰时期一个浑厚沉稳,一个空灵飘渺的嗓子却没有被盖住,杨青云记得这首歌占据了他十八岁的整个夏天。
人们怀旧常常是因为忽然听到了一首老歌,而现在的这首相约九八却一下把杨青云拽到了二十二年前的那个夏天,那年他十八岁。
他其实不太记得自己十八岁的样子了,从宿舍穿衣镜中他到的是一个穿着绿白条纹老式校服,头发发油凌乱,袖口发黑,面容稚嫩青涩,目光闪烁无神的颓废少年。
到这个面容和装束,杨青云的记忆闸门才打开,十八岁的他来自乡下,内向自卑,浑浑噩噩,随波逐流,高中尤其是高三对他来说过得并不如意。
那个炎热的夏天,那个黑色的七月,他高考名落孙山,父亲因为生意衰败而家徒四壁,他拎着一床破毯子登上拥挤的绿皮火车一路向南,从此便卷入到了大社会的熔炉之中摸爬滚打,起起伏伏,一晃眼就是二十二个春秋。
从十八岁到四十岁的人生一直都行色匆匆,每天都像陀螺一般高速的旋转,似乎来不及回头,甚至来不及停下来歇一歇,直到今天那一段人生戛然而止,一切竟然回到了原点。
“青云,还痴傻痴傻的照镜子当司俏找你是什么好事这女人是个要命的狠角色,快去,快去,食堂二楼,你自求多福记得早去早回,回晚了小心老蔡发飙不让你进教室”
“哦”
杨青云嗯了一声,扭头到了一张黑脸,面前的小子皮肤黝黑,脸上毛茸茸的,一双眼睛小得只剩两条缝了,这不是自己高中时候的铁哥们胡中林么
他刚才提到的司俏杨青云脑海中立刻快速的检索,这女人很熟悉么似乎不是他记忆最深处的女孩,然后是老蔡,这个人他印象深刻,这是他高三的班主任蔡舟卫,这个人让杨青云心中泛起了一丝暖意
满脑子的思绪纷飞,周围的环境一幕又一幕的映入到他的眼帘,那些过往的,褪了色的记忆一点一滴的被唤醒。
走到食堂的二楼,用三毛钱的饭票和七毛的菜票买了一盒饭,那种熟悉的大锅饭的味道让杨青云深切的感受到了世界的真实,这一切真不是虚幻
“砰”
搪瓷饭盆砸落的声音非常的刺耳,杨青云吓了一跳,而后他抬头,眼前亭亭立着一身形高挑的女孩儿,杨青云大约一米七多一点的个头,这个女孩比他只高不矮。
女孩不仅高,而且很漂亮,她没穿校服,上面是oo衫外面罩着小外套,下面牛仔裤将身形衬托得愈发修长完美,这样的女孩在这个年代绝对是时尚gir。
“喂杨青云是吗”
女孩语气颇高,一双眼睛盯着杨青云,气势上绝对碾压。
她少女如花,在校园人气极高,而眼前的男孩在学校籍籍无名,实际上在那个年代,一中城里的学生和乡下的学生之间存在巨大的鸿沟。
像杨青云这一类乡下来的,其貌不扬,学习成绩又平平,家境恰又窘迫的学生是没有存在感的,杨青云自己也非常的自卑。
所以时尚gir司俏和杨青云现在对坐就像是一朵怒放的鲜花和一坨猥琐的牛屎遇上了,颇引人注目,很多人都在远远着,指指点点,嘻嘻哈哈,笑声中的那种玩味很刺激杨青云的记忆。
他想起来似乎在过去的某个时空曾经有过这么一幕,现在这一幕又重演了,鲜花还是怒放的那一朵鲜花,牛屎却不是那坨牛屎了,杨青云的躯壳中拥有的是一个饱经风霜,历经沉浮的成熟男人的灵魂,他没有细细思索,便脱口道
“司俏”
女孩有些吃惊,似乎没有料到杨青云能如此从容,不过旋即她的神色便敛去,语气再一次拔高,冷冷的道“你知道就好,我问你,前天你和文荣一同去的梦雨是不是”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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