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脚踝与颈部传来寒冷而沉重的触感,铁锈味儿侵入鼻腔。
西利亚被铁枷禁锢在床柱周围方圆三米的空间中,恐惧地四下张望着,他不记得他是被怎样、又是被谁锁住的了,记忆是一团浆糊。
面颊濡湿,皮肤上沾了些黏糊糊的秽物,透明、湿凉,闻不出什么味道,像涎水。
什么东西会把口水滴在他脸上
西利亚惊恐地用袖口擦脸,一抬手,铁链被牵动,锵啷作响。
倏地,门外传来脚步声。
西利亚不知道门外是谁,可直觉告诉他对方是一个高度危险的存在,他可怜地弯折膝盖,把脚往身体的方向缩,试图把身子蜷得小一些、更小一些。
赤足滑过地板,“呲溜”
作响,脚底触感诡异,凉丝丝、滑溜溜、湿漉漉
“唔”
西利亚战栗着,牙齿咯咯打战,不可置信地垂下眼帘
他的脚下竟踩着一枚眼球。
潮湿陈旧的木地板中嵌着一枚足有西利亚巴掌大的巨眼,瞳色是忧郁的灰蓝,如浓雾与深海。
一枚,连着一枚,连着一枚连着一枚连着一枚
地板、墙壁、天花板房间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嵌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球。
它们凝视着西利亚,直视、斜视、俯视、仰视,瞳仁角度各不相同。
它们目不转睛
“啊”
西利亚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褥子,尿意骤然汹涌。
他被这个梦吓坏了。
“呼呼”
西利亚肢体瘫软,双腿交叠以阻止当即就要释放的膀胱,平复急促的呼吸。
只是个梦。
只是个梦
平静了十几秒之后,西利亚虚弱地爬起来,趿拉上木鞋去盥洗室解手。
途中,他抬手摸了摸脸,不好意思地发现自己居然像个孩子一样睡得流口水,也难怪那湿冷的触感会投映进梦境中。
西利亚下床前确认过,睡在靠墙那边的道文没被他方才弄出的动静吵醒,可他仍出于习惯随手掩上了盥洗室的门。
老旧公寓的木门已多年不曾更换过,因为盥洗室潮气重,门板已轻微变形,门缝闭合得并不严密于是,在门被掩上的几秒钟后,一颗灰蓝色的眼球忽然黏在那道门缝儿上,向门内窥视。
这颗眼珠似乎缺乏正常的生理反射,它是人类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器官,被粗暴地怼在门缝上,眼皮却一眨不眨,泪腺只得不断分泌泪水以抗议眼睛遭遇的粗暴对待。
可它的主人对此毫不在意。
西利亚擦净手上的水珠,拉开门。
道文阴沉地杵在门口,盯着他,双眼血丝密布。
那与噩梦中如出一辙的灰蓝瞳色使西利亚的心脏骤然揪紧,漏跳了一拍。
他紧张地咽了咽唾沫,隔了几秒,才将噩梦造成的精神污染剥离干净,放软声调问“你要上厕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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