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幼年玩刀时,意外伤了右手虎口,没想到竟在这个世界变作了胎印。
我的生养父母都对这个胎印感到十分惊异,又见我头大如虎,广额粗眉,似有虎气。
便说起“葫芦者,多福多禄也”
,给我取了个“瓠”
字作乳名,成日“阿瓠、阿瓠”
地叫着,听着倒像是叫“阿虎”
。
啊,阿翁,阿母,你们不如叫我“葫芦娃”
好啦!
不行,我得把我前世的名字找回来。
有了现世记忆在身,又有本科专业知识加持,在这里的人们眼中,我便和寻常小孩很不一样。
古汉语运用得越来越熟练,和仆婢们交流已基本没有语言障碍。
感谢大学期间开设的古代汉语、古代文学、音韵学等课程;感谢大学期间啃下的那么多坟典;感谢自己坚持自学书法多年……让刚会爬的我在榻上翻看东汉简牍就是小菜一碟。
阿翁几乎不敢相信,一个小小女娃,竟无师自通,拥有这般强大的识文断字之本领。
简直有悖常理。
可他不信鬼神之说,依然将我高高抱起,眼里盈满亮晶晶的欣慰与宠爱,像极了我前世那早已过世的老父亲。
我用他的一缕胡须在小指上缠绕一圈,忍住眼泪,心下一动,唤道:“翁翁,笔……纸……写……”
阿翁听懂了我的意思,好奇地抱着我来到案桌前,我立马用我那尚且不能伸缩自如的肉嘟嘟的小手握住笔管,用力在麻纸上写出一个歪歪扭扭的隶体“缨”
字来。
练过上百次汉末书法大家蔡邕的《熹平石经》的我,虽许久未曾执笔,但写出个几近标准的隶体字还是没有问题的。
看着阿翁又是错愕又是惊喜之态,我幸福极了。
崔家长女幼即工书之名,自此远扬。
我也如愿获得了同现世一般无二的名字:崔缨。
日子一天天过去,抛弃现代的公历和星期观念,我按夏历生活,学会了天干地支纪年月日时。
在这个世界,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何为书香门第,何为诗礼世家……也感受到了,真切的封建束缚。
堂屋肃静,雕梁画栋,楼宇亭亭,庭院深深。
这个世界,我的生养父母相敬如宾,我阿母对阿翁毕恭毕敬,他们俩从来不会拌嘴吵架,他们从不会舍不得钱花。
我想吃的什么都有,想看的书堆如山高。
再不用担忧吃不饱穿不暖的问题,逢年过节也不必借亲戚的衣服去走亲戚。
更不用一个人坐在晒谷台上,看看蓝天白云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因为,府里有大大小小的女婢和男仆环绕着我,摇着拨浪鼓,陪我玩、逗我笑,甚至不惜跪下想让我骑在背上。
我笑不出来,也不想骑在他们头上。
我拥有了前世没有的荣华富贵,却再没有了前世的童年乐趣。
没关系,在心里,我只属于二十一世纪,我不会留恋这个时代任何事任何人!
我说到做到。
阿翁说,希望我长大成为曹大家那样的人,于是为我请来了方圆百里最好的私学先生,来教授儒家道义。
可汉代经学思想僵化,实在令我喜欢不来,我便在读《太史公书》之余,偷偷拣着些张衡的抒情小赋来读。
就这样,我在清河崔府饱读诗书四载有余。
靠着前世的古典文献知识储备,学习倒也轻松,只是住在金丝笼里,日日“玉粒金莼噎满喉”
,日子一天比一天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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