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一步南下,就是向他爹谭实,要货要伙计,带着茶叶扮了茶商再往南去,还有几个金吾卫或扮纨绔子弟,或扮风流才子,为了‘她’砸钱斗富,持械斗狠,才把人捧出来。
不过啊,没有他们这些人捧场,郑焞也是花魁。
郑焞装扮成女人的样子,真真的,倾城名花,风华绝代,秦淮河十里胭脂场,也找不出那样的来,他们这些人去争出头,不过是拦住真正想做入幕之宾的那帮男人。
谭晗看谭庭栖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脸色越冷峻,抓起桌子上的青瓷盖碗砸下去,茶渍溅了一地。
他想,以郑焞随性的做事心性,事不成就事不成,何至于做出这样的牺牲非抓住林鉴养不可,不过是林鉴养打出了前朝皇孙的旗号,他必要灭了这个传言,才不惜了代价。
谭庭栖惊鄂住了,他想了想谭家谭诩现在陷入的流言,事之前他已经南下,回京半日,他该知晓的都知晓了,比较一番谭诩郑焞的相貌,郑焞比谭诩长得更加精致昳丽,陷入相似的流言里,会引人遐想吗?
谭庭栖咽喉滚动了一下,道:“我们金吾卫的一班兄弟,对郑大人没有丝毫的不敬取笑之心。
你是没有看见,我呢,也未见过鲁阳公主的尊面,但是想来,公主至尊,雍容华贵的气场,就是那样了,郑大人在花楼上看我们一眼,那不叫看,那叫施舍。”
郑焞流落柳巷,也不是蒲柳倚萝的女子,质贵气自洁,那是耀眼夺目到不可逼视的境地,所以他刚才想,秦淮河十里胭脂场,也找不出那样的来,是啊,天潢贵胄下沉到风尘,那没有被磋磨过的风骨,是独一份的。
“三哥,那天,我若陪着母亲出去,或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谭晗自责的道。
其实不会,那样更糟。
谭诩一看就柔弱,崔三喜才敢盯住田桐谭诩不放,追上去。
谭晗一看就很能打,又是二十出头的壮年,崔三喜会警觉的避开,悄悄的尾随,人隐在暗处,才是最糟糕的。
现在,在揭破身世的前提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谭庭栖不知道谭晗真正的纠结,自以为他在为母亲和弟弟妹妹担忧,笑道:“我细问过媳妇了,郑家依然看重维护着三妹,这,理应如此,我们看别家的女人,自然说喜欢她们温婉贤淑,自己家里过日子,还是要一个撑得住门庭的,不要柔弱被人欺负了才好,我的妹妹,我的媳妇,我都希望是如此,要担得住事情才好。
三妹的果敢节烈,有古之遗风;至于谭诩,他的事情,我也知道,如今出了这样的流言,他能改了心性,少和姓沈的,姓宋的往来,也就因祸得福了;还有三婶和三叔,什么流言蜚语没有听过的,他们必然是无所谓的。”
谭晗眉心紧绷,双眼缓缓的合上,他不能说再多了。
这一天,阳光明媚,照耀在华美的衣物上,反射出淡淡的轻轻的,摇曳的光晕。
谭慕妍从容的下马车来,有郑焞在她身边,她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就比如现在,他们来莱雨庄吃饭,这是一个做鱼非常出名的馆子,不必清空旁人,郑焞牵着谭慕妍的手就进去了。
身穿着宽松的大氅,眼毒的人能看出来她是个孕妇,冬天穿这么多都看出来了,可见月份也不小了,还这样的跑出来吃喝,胡闹?一府之地,公主府再大,怎么能一直把人拘住呢,反正谭慕妍是想出来走走,以前,谭定带着他们一家,也经常去镇上县上,去当老饕。
点了各种鱼,各种烹制的手法,也不是郑焞和谭慕妍两个人吃,他们还把丫鬟们,若春帛儿菖蒲荷姣带出来一起散散心。
菜肴还没有上来,丫鬟们净手,要服侍两位用膳,谭慕妍笑道:“你们也吃了,不用你们。”
说着睇一眼郑焞,她不用丫鬟们,当然是要用郑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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