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冬哭到说不出话来,许久许久。
心澄只能默默陪在他身边,她不知道她能为他做点什么,可以让他不要这么难过。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父母,这本来就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你说,是不是他发现了我的身世受不了刺激才发病的?不然怎么好好的那么乐观开朗的一个人说疯就疯了?”
易冬像个被宣判有罪的凡人,在自责中自我厌弃。
“我跟你说你不能无端的猜测,上一辈的恩怨情仇不是你的错,那时候你还小,说起来你也是个受害者啊!”
“我不是受害者,我是罪魁祸首。
橙子我现在不敢去死,因为我没办法面对我爸,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活着,因为我更面对不来疼了我二十年的奶奶。”
“你来这儿,不就是要面对的吗?”
心澄知道他心中所想,却也为他在这种时刻还想着老人而感到心疼。
“我……我不敢敲门……但是明天一大早,这个消息就会传遍全城,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易冬的身体不停地颤抖。
“小冬,别怕,我陪你面对,别怕。”
心澄抱住了他,用她的外套尽量地裹住他。
这是她们长大后第一次拥抱,与情爱无关,易冬如受伤的小兽一般的脆弱激起了她内心极大地保护欲。
易冬垂着眸子,眼泪簌簌地下落。
他的眼睛生得太好看,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这让本来应该很狼狈的画面变得极其悲情和唯美。
心澄记得上一次她看男人流泪这么心疼,还是看电视剧里的李钟硕。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种人,他的每一滴泪就是一把刀,刺伤的却是别人的心。
易冬在心澄的拥抱似乎中找到了心安之处。
从小到大,她都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所有的欢喜和忧愁都有她分享和分担,她就是他的一只翅膀,如果没了她,他一定就再也飞不起来了。
他想起父亲刚去世的那段时间,院子里的小混混经常找借口来欺负他。
他们都说,他们家是被诅咒了的,他们不是打他,而是帮他打走附在他身上的魔鬼。
他发育得晚,身材像纤细的豆芽,又男生女相,那些进入青春期荷尔蒙无处发泄的坏孩子便卯了劲儿地欺负他。
本来他每天和纪清尘和表哥吴迪在一起是安全的,可是吴迪生了重病,纪清尘再顾不上他。
那个时候也是心澄来保护他的。
她总穿着宽大的运动服,弯弯曲曲的头发在头顶挽成一个丸子,巴掌大的一张小脸却总是带着冷漠的表情。
有人惹了她,她便真的能拎着板砖追人家十条街。
他在墙角被他们侮辱的时候是她一板砖打在了对方的背上,把他从驱逐不散的黑暗和恐惧中解救出来。
那个时候她比他高了半个头,而他们已经不再一个小区里居住了。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在凌兰把他从易家接走之前,都是她专程跑过来陪着他上下学,直到看到他安全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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