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垣在佛塔外拜祭过后,很快就离开了,沈黛娇回禅房,陪着祖母一起去做法祭的大殿,入夜,殿内僧人吟诵,隔着时辰的钟声,天很快亮了。
第七日的法祭只做半日,下午便收拾了东西回府,沈老夫人虽说撑得住,回了家后还是早早就歇下了,沈黛娇收到齐叔派人送来的账,其中还有十四娘从酉州那儿带回来的信件,他们已经抵达酉州,算上送信回来的日子,这会儿应该已经进过山了。
沈黛娇回了信,过那些账,再抬头时已是深夜,心中筹谋着趁着天热抓紧让齐叔备好商队的货,她应该还能抽时间再去一趟码头,不料第二天,沈黛娇就被沈老夫人一声令下,在府中“待嫁”
了。
“待”
嫁的内容有很多,强制学女红,强制学内宅的一些规矩,还有夫妻之间相处之道,授课的老师从沈老夫人到沈大夫人再到四婶还有嬷嬷绣娘,唯一不变的就是陪读沈黛容。
七月的天总是那么的热,正午时分,偏屋外一丝风都没有,望出去,墙边的树纹丝未动,都快能瞧出重影来了。
这样的时节什么都是懒的,尤其是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沈黛娇苦大仇深的着面前的针线,就快要睡着。
沈黛容打从去年那桩事后,就对沈黛娇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再和她吵架,但因着俩人过去事儿太多,她很难和二姐那样和她自在相处,于是就有些别扭。
可陪她学了一个月,这么亲近的呆在一块儿,沈黛容的那种别扭,最终转化成了无语,见过不善女红的,没见过这么不擅长的,敢情每年过年时,三姐拿出来给祖母和大伯娘,还有她母亲的绣活,全是屋里的几个丫鬟帮忙做的。
她要是上手过,也不至于现在学了这么久,绣出来的东西还是鬼样子,不忍直视。
“可以翻过来的。”
沈黛容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过去,替沈黛娇手中的香囊翻了个面,手正要缩回来,却见沈黛娇利索的把那半个香囊塞在了她手中。
“不如你来。”
沈黛容抬起头她,嘴角动了动,最终道“要嫁人的是你”
她只是作陪的,可这一个月里,感觉要出嫁的是自己一样。
“我知道啊,可这我不会。”
沈黛娇叹了声,“我直接买一个不就好了,花下去的这点功夫,我能赚回来很多银子。”
“但这是心意啊。”
沈黛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开口劝她,“花钱买的,和别人做的,总归与你亲手绣的不一样,不论好坏,都有你的心意在。”
沈黛骄支起下巴着她反问“花钱买的也有心意啊,我绣一个荷包给你,与我花二百两银子,买一套面饰给你,你更喜欢哪个”
“”
沈黛容顿了顿,“不能如此比较,绣的荷包,比花钱买的荷包有新意。”
两者价值差距这么大,根本没得比较。
“你这么说也没错,不过既然任何东西送出去都是有心意的,就不必选自己亲手绣了。”
沈黛娇笑眯眯,“毕竟人家也不是因为我会女红才娶我,若是绣的不好,心意是有了,对方未必会戴啊。”
“”
无力反驳,你有银子你任性。
可纵然沈黛娇这么有理,绣娘进来时,她还是得绣,因为老夫人下了令,不论她学进去多少,装装样子,这阵子也得老实呆在家里。
两个时辰对沈黛娇来说太难熬了,以至于紫苏进来说,贵妃娘娘派人请她进宫时,沈黛娇用了一刻钟不到就收拾好。
彼时距离她上一趟出门,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长福宫内,赵贵妃听着沈黛娇形容这一个月的日子,接连好几回笑出声,指着苏姑妈道“你这丫头,不就做个女红,送上刑场似的。”
“那可比刑场难多了,还得熬呢。”
沈黛娇叹了声,“我恨不得明天就嫁了算了。”
赵贵妃一口茶没喝下去,又给笑了,苏姑妈连忙帮她端着,赵贵妃扬了扬手,笑道“你你,这像个姑娘家该说的话,恨不得明天就嫁,让别人听见还以为你多急着嫁去陆府。”
苏姑妈跟着笑了“来黛娇小姐是真的学怕了。”
沈黛娇点点头,她是真的怕,接连一个月,车轮战似的,偏生都是她不喜欢的,用祖母的话来说以往是放纵了你,如今就是临时抱佛脚,装也得装出些模样来。
“你啊,惯会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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