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恭敬地说道:“金阁老是下官的上司,何来请教之说。
阁老有事吩咐便是。”
金仁恕叹了一口气,说道:“蒲大人,不瞒您说,最近我上了岁数身体多有不适,于是就向陛下提出了致仕的请求。
熟料陛下却不应允。”
蒲路听后笑道:“陛下定是看阁老辅佐有方,治绩出众才不愿意放您致仕还乡。”
金阁老心中暗暗骂道,好你个老油条一肚子花花肠子竟给我带高帽。
但金仁恕脸上并不带出不悦,依旧谦恭说道:“蒲大人,我真的老了,干不动了。
我再干个一两年恐怕要累死在这个位子上,到时候岂不是让天下人看了朝廷的笑话?看在多年同朝为官的情分上,你就帮我想想办法吧。”
蒲路低头沉思片刻说道:“大人可否记得金川伯在云州之役后向陛下献马一事?”
金仁恕顿时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金川伯向陛下献马如同与陛下分赃,之后金川伯留下的那些蠕蠕战马就变成合理合法所得。
金仁恕连忙高兴地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说罢转身就要走。
蒲路摇了摇头说道:“大人且慢,金川伯可以献马,但别人献马未必就成。”
金仁恕听后不禁满脸疑惑,问道:“为何?”
蒲路说道:“金川伯严守朝廷法度。
太祖下旨不许勋贵兼并土地,他就真的不去兼并土地。
金川伯家做茶叶生意,天下皆知其富有,但他谨遵太祖不许兼并的指令,从未敢在灵雾县兼并百姓一寸土地,更未敢收百姓一文高利贷。
去岁朝廷征茶税,金川伯家又如实缴纳了近一万两银子的茶税。
所以金川伯即便偶有小过,圣上也不计较,皆因他大节无亏,待陛下以赤诚。”
蒲路说完后,向金仁恕深施一礼告辞而去。
留下金仁恕独自在风中凌乱。
金仁恕看着蒲路远去的背影,身上的冷汗直流。
他心中清楚蒲路话里有话,金川伯没有兼并土地,但你金仁恕大肆兼并民田。
金川伯没有放高利贷,但你金仁恕放高利贷可谓肆无忌惮。
金川伯照章纳税,但你金仁恕却私自占用山林湖泊,以至数县百姓无处砍柴捕鱼。
金川伯大节无亏,待陛下以赤诚,但你金仁恕带头执法犯法,陛下岂能容你?
金仁恕佝偻着身体,慢慢走向自己的官轿。
他身边的侍从要过来搀扶,却被他一把甩开。
他在轿子中陷入沉思,他二十三岁高中大晏朝第一场殿试探花。
离开家乡进京为官时,母亲一再叮嘱他做官一定要清廉,要远离那些谄媚之人。
一开始他在朝为官也是一介清流,但十年中提拔缓慢。
一日自己的妹妹进京来看他,他请妹妹一家在小饭馆吃饭。
妹妹半开玩笑,半埋怨的说道,别人家做官,家里年就有百顷良田上万两雪花银。
奈何我家兄弟为官十年,吃一碗面都舍不得多加一个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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