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皱着眉,去厨房倒了一些洗洁精和盐,把这个已经干涸了的血指头印一点点,一遍遍地揉搓,直至清洗干净。
卫生间白瓷铺就的地板上,洛栖的衣服浸泡在红色大脸盆里,少年的时候在里面搅了一下,微波泛开,雪白的泡沫慢慢被鲜血染得粉红,粉色的泡沫之下是深沉的红色。
少年挽起袖子,把所有深红的,粉红的都倒进了马桶,他推开了卫生间的窗户,夜色冷清,冲淡了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和闷重的血腥味。
今夜无月。
夜深人静,整个世界都陷入安眠的时候,洛栖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清醒无比。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她刚刚明显感觉到手腕上的绳子动了动。
下午的双蛇大战,声声消耗过度,在带着她离开之后就变成了一只蔫不拉几的小青蛙。
此刻这只累趴了的小青蛙正趴在洛栖给它准备的碗里休息。
门外的人绝不会是声声。
洛栖从枕头底下摸出了红色大剪刀,此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得缓慢,口干舌燥,听力前所未有的好。
她仔细听着房门外,客厅里面的动静。
有人重重摔倒在了地上,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
洛栖可以听见他把酒瓶子放在餐桌上的声音,还可以听见他慢慢靠近自己这个房间的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洛栖甚至可以透过紧锁的门闻到一股浓烈酸臭的酒味。
‘吱嘎——’
洛栖微微松了口气,他打开的是卫生间的门。
紧紧握着手里的剪刀,丝毫不敢放松,洛栖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有人冲破那一扇脆弱的房门,等着拿起这把大剪刀和人厮杀血拼。
等着等着,她拿着剪刀睡了过去。
今天实在是太疲惫了。
洛栖梦到了一个只有黑和白,无星无月,无比寒凉的街道,空气中漂浮着朦胧的,宛若灰尘般的淡淡的霾。
她梦到有人冲进了自己的房间,面目狰狞,手里提着深绿的酒瓶,酒气熏天,面容狰狞。
紧接着家具翻倒,酒瓶碎裂,灯光摇晃,世界像末日一样喧闹,而她在一片仓皇和混乱之间逃了出来。
她总是梦到自己在逃。
在这条只有黑和白,黯淡寒凉的街道,洛栖跑了很久也没有跑到尽头,她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才现她实在是太狼狈了,光顾着逃跑,忘了穿鞋子和袜子,赤着脚在这条街上奔逃。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连一丝光都没有,洛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可以清晰地看见这条街上的景物。
洛栖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色睡裙,她抱着胳膊,吸了吸被冻红了的鼻子,她勉强能认出来这应该就是她家门口的那条小巷子。
她也知道这是个梦,晦暗的梦。
也只有在做梦的时候,她才不会有日夜不息的头痛。
在她停住脚步的瞬间,‘滋滋——’的电流声穿过,街道上所有灯光同时亮起,温暖的黄光照亮整个黑白世界,然后又同时熄灭。
洛栖抬头看着无星无月的天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高天之上一闪而过。
洛栖抱着胳膊,尽力维持自己腑脏之间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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