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兰芹当时只觉得这俩老师还挺闲,似乎家里给她规划的毕业后留校当个行政老师的未来也不错,工作清闲又体面。
但这会儿肖兰芹想起来,才明白人家就是把这话说给她听的,显见的她就是那个打破后勤部计划、非要调寝的人了。
她想起那位校工嘀咕那句“寝室床位都是按成绩排的,那能调捡四呢?”
就忍不住脸红。
‘按成绩排?’肖兰芹忽然想到,她回头去瞧自己占的那张床,果然在床头铁栏上贴着个“一号”
,肖兰芹打开自己的报道单子,果然从上边找到个床号四的手填数字,只不过她一贯不认真,没仔细看。
肖兰芹脸上火.辣辣的,也不顾不得别人正热情的帮林星火往屋里拎行李,赶忙抱起的东西,红着脸走到蔡卫红的四号床这边,小声道:“嫂子,我刚才没看到床上的号码,咱俩换换吧。”
蔡卫红叫了一声:“还有号码?”
随即不好意思的说:“我也没注意呢。
谢谢妹子提醒我了。”
蔡卫红的丈夫打开单子,煞有其事的看了眼才道:“你在号床。”
就是四号车对面这个。
可以林星火的眼力,能看不出这两口子在装做刚知道给肖兰芹台阶呢,那齐建民的眼睛可是直接就往纸上登记床号的地方看过去的,这要不是早把单子琢磨透了,都不能那么精准。
蔡卫红注意到林星火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给了丈夫一胳膊肘:“他是华大的学生,对那些数啊算啊比较精通……”
这越说越欲盖弥彰了,蔡卫红赶紧停了嘴。
林星火笑道:“蔡姐夫原来是华大的高材生……卫红姐,咱们头对头睡行不?”
一两张床靠在东墙上,既可以头对头睡,也可以脚对脚。
但蔡卫红的床离门口太近了,要是脚对脚睡她的脑袋就得对着门,谁一开门就得扑一头风,这时间长了可受不住。
蔡卫红笑道:“那咋不行?这是你这小同志在照顾我这大姐。”
谁不知道脚对脚睡最不受别人影响?本来蔡卫红都打算好了,不管靠窗的人睡那头,她都要头朝南睡,她都快十了,可遭不住开门关门带起的那风。
反正两个床当间还有一拃长的铁栏呢,那姑娘的脚又不能伸到她脑袋上——当然,要是那位姑娘是个汗脚臭脚那就两说。
另一侧,肖兰芹默默的把枕头又从北头挪到了南边。
林星火带的行李是人中最多的,乌年动作快,转眼就来回跑了两趟给搬好了。
“这么多东西,你们咋弄来的?”
蔡卫红有点好奇,她跟齐建民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也就将将把铺盖枕头什么的搬来,偏偏这学校不如齐建民他的大学离家近,这边都在城边沿了,骑自行车也很不方便。
所以蔡卫红儿子说不陪她报道时,蔡卫红才同意了,不然这小子这点大就敢区别对待父母,蔡卫红才不惯着他。
“唉哟!
那辆牛车是你们赶来的呀。”
蔡卫红站在窗户前往下一看,登时羡慕了。
林星火笑道:“我老家屯子里还有一个也考进咱们学校了,他住西边那院子,行李多,就用的架子车。”
西边院子是男生宿舍,齐建民就说:“那你们老家怪厉害的,一下子出了两个大学生!”
他跟他媳妇都考上了大学,都成了相邻几条巷子的红人了,还有老太太摸黑扒他家墙头的碎砖,嘴里嘟嘟囔囔说什么“状元风水好”
之类的话,齐建民的儿子当时就在墙根小解呢,吓得齐建民赶紧捂住儿子的嘴,被臭小子滋了一脚。
林星火一笑,正好给当年河滩农场的长辈们扬扬名声:“可不止我们俩,统共考上了十二个!”
“十二个?!”
这次据说有五百多万考生,可统共只录取了二十来万个,全国这么大,那一个县才能考几个呢?更别提农村了,考上一个都是鸡窝里飞出来的凤凰!
“我们屯是个山窝窝,特别偏远,劳改农场迁移的时候就选了我们屯……先生们自己深陷困境,但仍不忘无私奉献,我们问什么他们都愿意教,不光是教娃娃们读书识字,还教给乡亲们很多手艺,比方说织布、搓毛线、织毛衣、做皮靴子……还帮助我们屯子建了几座集体作坊,大家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
齐建民和蔡卫红夫妻俩对望一眼,真心实意的说:“那不光是农场的先生好,你们屯子的老乡心也一样好。”
不然不可能相处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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