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嫂一指屋里的乞丐,叨叨说“这一屋子都长了冻子,给他们烧一烧。”
一听冻子,弟弟脸便有点儿绿。
他小时候皮得紧,总找茬子跟修平干架,有回大雪天,兄弟俩本是滚出去玩雪的,结果玩着玩着又闹起来了,打得满头满脸都是雪。
最后他凭着不怕死的蛮劲,把哥哥齐脖子埋了,两手冻得通红不说,还被亲娘抽了一顿,屁股肿了三尺高,为此亲哥笑了他一个月。
但是,一个月刚过没多久,兄弟俩都乐不出来了两人在雪里闹了太久,回来又不管不顾地直接用热水泡了冻麻的手脚。
这一冷一热的,指头上、脚跟上全长了冻子,肿成了萝卜,一热又痒得抓心挠肺,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赵嫂便切了姜沫子,捣出的汁,搅合在烈酒里,给兄弟俩抹冻子,修平还好,只是肿了,赵轩还破了几处裂口,被辣得哭爹喊娘,鼻涕泡都出来了,又被亲哥笑了几个月。
那滋味太过,此生难忘,以至于赵轩现今听到这法子,还会忍不住龇牙咧嘴。
他趁着赵嫂不注意,冲屋内的乞丐们比划了一下,“你自求多福。”
乞丐们“”
清平冬日湿冷,生冻子的人不在少数,有些人自己在家琢磨着消肿,有些会来药铺问点儿苏子,赵嫂没少给人处理,早就成熟练工了。
她利利索索地切了一碗姜沫子,捣烂出汁,又接了修安端来的烈酒浇进碗里,用纱麻布蘸了,一点点将那些乞丐的冻子搓擦了一遍。
“这个好,破了口,疼是疼了点,但见效快。”
赵嫂这么说着,那乞丐却已经被辣得直流眼泪了。
于是这一干有着蛮脾气的人,刚进苏家没过一晚,就有没有他们能帮得上忙的,干坐着着实没脸。
忙活着的时候,苏粤苏家大太太那边也不得闲,整个后院唯独一间屋子门房紧闭,半点儿声响都不曾传出来。
与两位打过招呼后,姜暖随即便跑去那房间里。
在这间屋里暂住的正是苏眠。
在花樱的记忆里,从她认识苏眠他的第一天起,她就不曾真被赵嫂弄得服服帖帖的。
由于青州正处晚秋,冻得慌,来时花府两兄妹也着了冻子。
两人悬着沾满姜酒汁的手,泪眼汪汪地问赵嫂有没有他们能帮得上忙的,干坐着着实没脸。
夜里的苏眠不是坐在桌边闭目养神,就是盘腿在床榻边打着灯,自始至终都维持这那副霜雪不化八风不动的模样,就连闭着眼睛,也给人一种不可亲近之感。
不过姜暖自己也没那工夫给苏眠找茬添乱,于是整个屋子便一片寂静,静得
苏家的人都不太敢来打扰。
直到先前晚饭时候,苏家大太太和苏粤曾来请过人,结果敲了门却不曾听见应声,差点儿以为屋里的两人出了什么事。
还是花恒从门缝里探进去了一个脑袋,左右了一眼,出来便冲姑姑姑父摆了摆手道“还是别来叫门了,这两个人啊打小脾气就这样若是饿了,自会出门的。”
以前阿,苏眠每次生病不肯吃药,也一直是花樱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是这次换做是与花樱共用躯体的姜暖罢了。
说来也奇怪,夙棉也是有这个怪毛病,生病了也不愿吃药,每次都是姜暖整宿的守在她身边。
平日里苏家戊时不过便要歇了,这日人多,到了亥时才陆陆续续歇下。
院子里各屋的灯火一盏一盏都熄了,细语交谈也渐渐小了,最终变得满院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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