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悬道途,曝尸荒野者,将是你我弟兄!”
说完,苟雄也转身而去,前往巡视幢下部曲情况了。
凄寒的夜风在山道间肆虐,有如鬼魅在耳边呓语,要将人拖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苟政在寒风中呆立良久,方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暗自叹息,他再度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生存法则的排斥与震慑,一个不慎,那是动辄要人性命的。
在苟政这具年轻结实的躯壳内,隐藏着一个来自oo多年后的灵魂。
不必探究时空穿越的奥秘,只需知道,初临贵地时,又一场“奇遇”
降临到苟政头上。
适逢羯赵太子石宣杀弟谋父事,作为东宫“高力”
,并受牵连,一道被配贬戍凉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并非孑然一身,还有个“略阳苟氏”
的身份,有苟胜、苟雄二兄长的庇护,有苟氏部曲可以托身依靠。
寒冬腊月的恶劣天气,千里迢迢的漫长路途,在一路的艰辛与苦楚之中,苟政也逐渐从一个无所适从的彷徨来客,接受了当前的身份与境遇,当然,这一路伴随着数不清的国骂。
羯赵、大赵天王石虎、晋室、司马氏、凉州张氏、慕容鲜卑当这些关键信息不断被苟政捕捉并消化之后,对于自己所处是怎样一个时代,他心里也基本有数了,或许有些谬误,但大体当是不差的。
对于号称中国最混乱、最黑暗的这一段历史,苟政了解得并不算多,至于暴君石虎统治北方时期,更是一知半解。
但也正靠着这一知半解,在艰辛、压抑、饱受折磨的旅途中,忍不住把“键政”
的恶习给暴露出来了,这一个没忍不住,便引得苟胜、苟雄两位兄长,那般大的反应。
而反思过来,苟政自己也是追悔莫及,忐忑不已,实在是他们这些人,就如道左枯草、水中浮萍一般,生死都操诸于人手,愤怒与不甘只能掩藏心中,可以说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苟政犯的,恰恰是生存之大忌,毕竟从他嘴里说出的话,除了蛊惑人心的一些“合理猜测”
之外,还有隐射天王石虎凶戾不仁、残暴嗜杀的一些内容,后者可更要命了。
而这些内容,一旦传开,若是监押的那些将吏就此事进行调查,找到苟政,那他这一个脑袋可是不够砍的,这也是大兄苟胜那般愤怒与紧张的原因。
潼关外的上万东宫高力,无辜受累,背井离乡,远戍凉州,包括他们苟氏部曲在内,每个人心中都是满怀怨望。
只不过,他们与那些来自青冀、中原的山东人不同,他们本是陇西人氏,至少不会不习惯关西水土,到了戍所,家乡略阳就在附近。
虽然一路饱受苦楚,但苟胜一直安抚着族人、部曲,就当是回乡了。
自被石虎强行东迁,苟氏父子部属流离中原,已十数年不闻乡音了,不知先祖坟茔安在,如今,只当是落叶归根
因此,在这为数众多的戍卒队伍中,苟胜大抵是除了朝廷所遣监押将吏之外,最希望能平安顺利到达凉州的。
但不管是军中那越来越压抑的气氛,越来越膨胀的情绪,还是自家三郎苟政那些大胆犯忌的话,都让苟胜异常不安。
而对苟政来说,苟胜那一脚虽然狠,但也算是把他踹“清醒”
了,自邺城西行以来,他一切出格的、不正常的言行,只是源于灵魂深处对这个世界的恐惧、不安乃至排斥,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仍活在梦里。
但残酷的现实,以及他已然且仍在经历着的一切,都是对他所谓三观与认识的反复折磨、鞭挞。
如今这个世道,置身其中,他还没有肆意评价的资格。
于苟政而言,最庆幸的,还是有血脉相连的兄弟,有一群抱团取暖的部曲,否则,一只蝼蚁,一棵草芥,即便寄居着一个来自千百年后的灵魂,或许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便在这世道的挤压下成为齑粉。
忍辱负重,活到凉州,或许才是眼下最适合他们这些人的出路,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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