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除了儿时的记忆中,妈妈不厌其烦地不依赖魔法亲手帮他梳过头,就再没人这么做过的,更何况他早已是独立的年龄,根本不需要黑巫师代劳这样的事情——但小阿尔合理怀疑格林德沃就是喜欢这样包办自己的一切,所以,这无疑是又一个逾越了界限的亲密举动。
很快,乖学生察觉了一件更为微妙的事儿——格林德沃先生每每在后面看向自己的同时,喉结总是在轻微地滑动,后者还并不知道澄亮光洁的镜面把这一切都反射到了红少年的蓝色瞳孔之中——镜子的作用远远不止照出人影,无论多么微弱的生理反应,亦或是隐晦的、最深处的欲望,都会在里面无处藏匿。
不知为何,扎一个简单的揪揪今天变得这么缓慢。
小邓布利多抿紧了唇角,如火中取栗那般快地将目光撇向镜中的黑巫师一下,然后再移开目光——他害怕与对方的目光直接碰撞,那肯定会让他头晕目眩。
少年人的情感是热切又单纯的,总会把渴求写在脸上,而成年人则会更好地伪装自己的欲望。
殊不知正是这种欲盖弥彰的沉默,如同投入火焰中的薪柴,让内心的炙烈情感愈地有了扩张的空间。
他们都不谋而合地在努力忽略什么,或许是空气中若即若离的暧昧氛围。
黑魔王在思索,他有多久没触碰过白巫师的长了?
仅仅是在指尖滑过,就能感受到那种,艳丽的,暖和的,总不褪色的夏天。
呵,邓布利多,你觉得我危险,我的银舌头巧舌如簧,我的力量能左右魔法世界,能让巫师忌惮,我的疯狂可以让所有的事物都在弹指间毁灭——可你呢,你可曾想过自己对我的分量。
你像一朵不断燃烧的罂粟花,那该死的美丽让人上瘾,看看年轻时候的自己吧,漂亮的蓝色眼眸好像一湾深深的潭水,让人轻而易举地溺死在这份温柔里。
仿佛沉眠的困兽,即使是再多的本事也无从挣脱你的束缚。
你不危险吗?
难道,危险的只有我吗?
“为什么对我这么感兴趣,邓布利多?”
格林德沃随口问。
“咳咳……其实一开始完全是好奇,话说在戈德里克那会儿,隔壁不是爆炸就是听到有人在尖叫,我心想是不是巴西达姑婆背着人偷偷养了一只匈牙利树蜂幼崽……”
黑巫师即使内心再气也依旧能露出有教养的笑容,这小家伙,又顾左右而言他。
不过,幸亏九岁的自己没有和他碰过面,那样的场景太美无法细想。
“为什么想蓄头了?”
他继续问道。
“……”
小阿不思轻轻地嘟囔着,“您要听实话吗?我……抱歉,我在阁楼偷看了您的信件——里面,频繁出现一个有着红色长的温文尔雅的巫师,他好像是你的老情人……所以我,嗯,想,就是…想学学………”
格林德沃感觉心脏猛然被打了一拳,空气一下子寂静下去,仿佛让人在刹那间置身于寒气逼人的深海沟壑之中。
“他现在……不理你了?”
“死了。”
黑魔王的声音里骤然失去了所有温度。
“什么?”
那一瞬,格林德沃身上所散出来的魔压如山崩地裂一般让人窒息——好像沉睡在他心中的某个猛兽突然苏醒了,又好像一旦沸腾就无法归于平静的沸水,带着天生的残暴和君王一般的支配欲去摧毁身边的一切。
恨意,好像蔓延在五脏六腑里的剧毒,随着种种记忆,回流到心脏深处。
然后侵蚀掉人的仅存的温情。
“他死了,我亲手杀的,要听过程?”
人人都杀心爱之人。
有人是用难看的脸色。
有人是用蜜语和甜言。
懦夫大多是用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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