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开口,声音软糯温柔,如同十五的那碗桂花面茧。
“娘子想听,一手可以一面下棋,一面为娘子讲说。”
刘一手摆好棋具。
太真娘子移步近前,坐在刘一手对面,一只玉手探入棋罐,摸索着一枚玉子,目光却在刘一手耳际上顿住了。
如此,花容微变。
“你叫一手。”
她问。
刘一手点头:“这不是我本来的名字,我出生时,父亲为我起的名字是弈秋。
在他看来,一年四季能闲坐下棋,便是人间幸事。
只是,他没这个运势,早早故去了。
一手,便是我为自己所取的。
此生注定要靠棋来安身立命,便希望每一手……”
“都是妙手?”
她接语,“也是,人人嫌恶俗手、忽视本手,追求妙手,自是常情。”
果然,又是一个聪明人。
刘一手在棋盘上自顾落棋,“本手落定,妙手偶得,苍天如盖,世事如棋,大风起于青苹之未,妙手孕于本手之中,弈棋或行事,唯遵行成蛹,或见破茧之机,所以,我这个刘一手,是本手,不求妙手,但求积胜。”
那局棋形初现,再配合刘一手所说,太真娘子目光一扫,便已明了。
“青苹之未,风露婆娑,扶摇直上,便有青云万里。”
她眉眼含笑,“只是,你今儿这一遭,绝非本手,却不知是妙手,还是恶手?”
是啊,此问倒是真把刘一手难住了。
她坦白无解,老实地摇头,“回太真娘子的话,小人不知。”
而太真娘子也摇头,“为何又自称小人?我喜欢你的名字,一手,响亮直白,引人清醒。”
她说着,唇边含笑,美的炫目。
只是眼波中分明有了一丝湿意,亮闪闪的,如星辰、似朗月。
那一刻,刘一手便知道,韦娘子与寿王让她传达的信息,太真娘子接收了。
只是,她还没把握,太真娘子会如何取舍。
下一步,落下的是妙手,还是恶手。
直到,她看似不经意地丢下的一枚耳坠子,在她离开时,有个侍女匆匆追了上来。
“一手姑娘,你遗掉的物件,太真娘子命婢子送来。”
谢了侍女,将失而复得的耳坠子牢牢攥到手心里,佯装镇定地走出玉真观,坐上四方馆的车,在独自一人的车厢内,展开满是汗水的手掌,将掌心里那枚耳坠子掂了掂,果然,分量轻了。
于是,再次带在耳际。
两只耳坠的分量这才一样。
刘一手悄悄掀开窗帘,回望去,那掩在满山葱郁春景里的玉真观虚幻而真切,直到此时,才惊觉自己办完一件惊天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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