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如云鬟似雪,愁眉不展如丝。”
玉真公主见过太多的文人才俊,洁白玉肤没甚稀罕,美目秀眉也道寻常,偏偏是那浸在玉肤和精致五官中的一抹若隐若现的忧愁,让他的俊美姿秀与众不同,引人深陷。
带着忧郁气质的青年男子,面庞晶莹如玉柔和且有质感,眉形修长挺拔,如同上好的山水画师勾勒出的线条更显儒雅与英气,那双明亮又充满诱惑力的眼眸,倒让玉真公主想起了王维的那句“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没错,就是远芳——这份风采与美貌已越了时光……
玉真公主忽然觉得自己那颗原本已经平寂多年的心被再次点燃,曾经于李白和王维身上求而不得的遗憾怕是要弥补了。
只可惜,这份美好,被李泌那个没眼色的给打断了。
“那局悬赏棋的终盘,是你破的?”
他问。
不对,这问话的语气中分明透着质疑和不屑,玉真公主不乐意了,当下便赏了李泌一个白眼。
裴山月举止得体,不卑不亢:“正是在下。”
李泌眉头微蹙,心道我信你个鬼啊,明明是刘一手啊,这中间到底哪里出了岔子暂且不论,终究是小姑娘一时不慎,或是被人套路了,稍一思忖,当下便有了主意。
“十六、四。”
李泌开口。
裴山月微愣,随即明白。
这是要复盘那一局以试真伪。
只是,裴山月看了一眼桌上的棋盘,放着棋盘不下,难道是要隔空下盲棋。
李泌才不理他,心道这套棋具可不是为你准备的。
裴山月看明白李泌的意思:“四、十六”
李泌:“六、十七”
裴山月:“三、十四”
李泌:“四、三”
裴山月:“十六、十六”
李泌:“十四、十七”
裴山月:“十……十六”
李泌:“十七、十七”
裴山月:“十六、十六。”
李泌翻了个冷眼,玉真公主好心提醒:“下过了。”
裴山月有些微微冒汗:“十六……十七”
李泌却丝毫不给其喘息机会:“十七、十六。”
裴山月:“十六……”
二十来手过后,裴山月明显跟不上了,虽然他记忆力尚好,从小记琴谱都是基本功,但对于棋,他也只是机械背谱,实战中的灵活应对很是逊色,这局悬赏棋开盘的前三十来手,刘一手曾给他细细地讲过,可是后面有太多人应棋,每人的棋路又都不尽相同,若是照着棋盘或许还能复盘到中盘,可是盲棋,他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李泌面色一沉,正欲开口。
却见裴山月淡淡一笑,像是自嘲,又像是有些怅然,随即从腰间解下悲篥,置于唇边,五指轻压芦孔,便旁若无人地吹奏起来。
李泌眉头微拧,心道,这是棋不行,曲来凑吗?
玉真公主却听的出神,宫中教坊各路乐器她都甚是熟悉,但对这酷似笛子的悲篥倒觉得新鲜。
且这曲子也很是冷僻,从未听过。
曲子初起,徐缓平稳,悲凄深沉,节奏颇为缓慢,像是如泣如诉叙述着一个孩童依偎在母亲怀里,听她讲述远古的传奇。
曲子到中间处是一段慢板,越悠扬平缓,仿佛秋雨连绵、无限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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