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橘为秦树,蒲桃出汉宫。
烟花宜落日,丝管醉春风。
笛奏龙吟水,箫鸣凤下空。
君王多乐事,还与万方同。
洒扫大同殿的小宫女一面干着活,一面背诵着当下宫中最时兴的诗歌。
一墙之隔,自是清晰可闻,李泌听及不由微皱眉头,他知道诗是何人所做,那位诗待诏是玄宗近来的新宠,进宫朝觐那天,玄宗降辇步迎,以七宝床赐食,并亲手调羹,可谓恩宠无双。
他也知道此诗又因何而做,奉旨即兴而出的《宫中行乐词》共十,人人交口称赞,处处配曲吟唱,他却不喜欢。
他更喜欢他那“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的倔强;他那“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的豪迈;他那“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雉赌梨栗。
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
的节操。
这样的一个人,当真进了大明宫,却活成了个摆件,像个吉祥物一样被拉入各种酒局宴席,沉醉不知天日……这一切,不知道错的是大明宫,还是……将这样一个逸宏达的诗人剑客熏成了一滩酒肉。
他抬头看看天,风和日丽,嫩芽青青,春风惹人醉,大明宫像是跟着醉了……
这样的大明宫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进入翰林院,拐入棋院,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片死寂,饶是他这样的清修之人,也不喜欢,棋院在册的人不少,日常能见着的没几个。
他是棋院的掌院承旨,紫金鱼袋不能白挂,定期还得来院里点个卯,处理些人和事,特别是最近棋待诏要选新,他躲无可躲。
离开了些时日,厅堂里的一切事物还同他在的时候一样摆放整齐,他歇在椅子上,还没办事已觉乏累,目光落在煮茶饮茶的二十四器上。
“还是先喝盏茶吧”
。
他站起身,掀开茶鍑的顶盖,看看里面是不是干净,能不能直接装茶,刚一打开,就一脸扫兴的坐回了圈椅。
茶鍑里一封书信露了个角儿。
他一动不动,一脸烦腻地看着那封书信,仿佛隔空已经阅读过里面的内容,提前被恶心到了。
喝茶的心情彻底没了,他起身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
果不其然!
水方下头,茶巾里面,罗合中间……就是装炭的茶筥都没放过,挨个都被塞了书信条子。
一摞书信条子放在案桌上,都到这一步了,李泌也没舍了他的强迫症,书信条子按照大小长短整齐的排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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