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无奈,只好接过道袍。
见裴慎一动不动,只看着她,又只能披上。
那道袍是松江嘉定斜纹布,质地细密,似绒非绒,极适宜春夏御寒。
沈澜一披上,透骨的寒意稍去,身子也渐渐暖和起来。
沈澜道:“多谢爷恩赏。”
裴慎不语,只微微发怔,他肩宽背阔,身量又高,那道袍也宽大,下摆、袖口俱垂了一截,几乎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他的衣衫裹着沁芳。
思及此处,裴慎呼吸发紧,只站在原地缓了缓,这才袖手道:“夜深了,你且回房歇着去。”
沈澜应了一声。
伤处虽未出血破皮,多半也起了一道血檩子,行步之间伤处略有牵扯,难免有几分痛意,便只好小步慢移,转身回房。
刚进房饮了杯茶水,便有个小丫鬟捏着一个翠青釉三系盖罐,匆匆前来,只说道:“沁芳姐姐,爷叫我送了药来,说是拿三七、桃仁、冰片制的伤药,舒筋活络化瘀,叫我给姐姐抹开。”
说着,便将伤药罐递给沈澜。
沈澜接过来,开盖,只见罐中脂膏质地细腻匀称,色白如玉,其香清苦,当是上等的伤药。
“念春和翠微那里可有?”
沈澜问。
小丫鬟懵懵懂懂摇了摇头,沈澜疲惫道:“你去将我桌上两个鱼藻纹盖罐取来。”
待小丫鬟取来了,沈澜分装了大半伤药,又给了她几文钱,请她去给念春、翠微送药,再去厨房打盆井水来。
夜间井水寒凉,勉强用作冷敷。
今天白日从钱婆子来存厚堂开始,到如今挨了一通打为止,波折频频,无有片刻停歇。
沈澜已是疲惫至极,以棉帕冷敷后上了药,痛处稍缓,便拂下素白帐幔,趴在石蓝贮丝软枕上,兀自昏沉睡去。
或许是冷敷及时,或许是伤药起了作用,沈澜伤势好的极快,没两天就好了。
只翠微和念春还躺在床上,少了两个丫鬟,沈澜的工作便繁重起来。
这一日,沈澜点起一支鹅梨帐中香,正要置入象牙雕梅雀香筒中,闲坐案前读书的裴慎忽起身,递来一只剔红梅花盒:“且打开看看。”
沈澜微怔,只开了盒盖,见数朵绒花团团簇簇排列其中,鲜妍明媚,姹紫嫣红,光是沈澜认得的,就有七八种,昌州海棠、红白叶、玉丹、碧桃、绿萼……林林总总,足有二十几朵。
“爷,可是要我收起来?”
沈澜会意,接过剔红盒,便要放去大漆镶嵌雕方角柜中。
裴慎一时愕然,只没好气的笑骂道:“我好心好意赏你几朵绒花戴戴,你存起来做甚?”
沈澜捧着剔红盒,惊讶道:“这是给我的?”
绒花价贵,这二十几朵绒花样式时新,手艺精巧,且料子也好,俱是蚕丝制成,外头买少说也要几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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