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答道:“极美,它必定凝结了诸多工匠的心血。”
裴慎颇为诧异的回头望她一眼。
他还以为沈澜或是斥其奢靡,或是艳羡不已,却没料到她竟是这般说法。
“你这说法倒有几分趣味。”
裴慎轻笑一声,复又闭目养神道,“且过来擦背。”
擦就擦呗,沈澜无所畏惧。
她拿起盘中绸缎,沾了温泉水,浇在他背上。
裴慎自幼习武,整个人身量高,肩宽背阔,英武挺拔,肌肉精瘦结实,充满着力量感。
裴慎回头,见她脸不红气不喘,毫无异色,便心有不满,暗想她果真是瘦马出身,给一个陌生男子擦起背来半点也不害臊。
一想到这里,他干脆靠在池壁上,闭目养神道:“用点劲儿,挠痒痒呢!”
沈澜闻言,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儿擦洗起来。
过了一会儿,裴慎突然道:“说你挠痒痒真是高估你了,蚊子叮的都比你强。”
沈澜本来就擦的满头大汗,闻言心头火起,柔声道:“爷,奴婢力气不够,不如叫个侍卫进来给爷擦背。”
擦!
最好擦了你的皮!
裴慎也不回头,只摆摆手道:“喊了侍卫,要你有何用?你那月俸是白拿的不成?”
月俸?沈澜一顿,便小心试探:“爷,这月俸是多少?”
裴慎回头看了她一眼,暗道成日里惦记那点银子,果真是出生卑微,见识浅薄。
“不知,照旧例走便是。”
裴慎冷声道。
沈澜愣了愣。
想来也是,裴慎哪里会知道一个婢女的月银。
有了这一出,裴慎忽又不耐烦地摆摆手,“你且出去。”
沈澜莫名其妙,不知道此人发的什么火。
但她乐意不擦背,甩开锦帕告退。
裴慎见她转身就走,只蹙眉道:“去哪儿?且去外间榻上守着。”
沈澜无奈,出了净室去博山炉内隔水熏炙蓬莱香,换上芙蕖簟,铺好天水碧杭绸薄被,拂下水墨白棱纱帐上缀着的玉钩,帐内日光昏昏,裴慎阖眼枕在竹枕上,呼吸渐绵长起来。
沈澜便躺在离床不远处的美人榻上发呆。
只是屋内一片安谧,唯香气袅袅,连阳光都显得闲适。
渐渐的,她意识昏昏,朦朦胧胧睡去。
作者有话说:
万历会计录中记载,小麦每石08两,绿豆每石07两,一石约有180斤左右,根据严艳《明代白银与铜钱比价问题研究》,万历年间一两银子1000文,换算过来绿豆大概是4文一斤。
我数学不太好,要是算错了,大家直接指出来就好。
裴慎精力充沛,只小睡了一个时辰便醒,拂开纱帐,见不远处美人横卧,香梦沉酣。
走近了才见她薄被半搭,鬓乱钗横,眉眼纯稚,唯一点缬晕染于香腮之上,露出半截雪白的玉臂横陈在胸前。
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沈澜霎时惊醒过来,懒起无力,只一双翦水秋瞳泛着盈盈脉脉的水光,迷蒙地抬眼,便露出几道被竹簟压出的痕迹。
那几道红痕在她雪白的香腮之上,如雪里红梅,清极生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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