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燕王府中,燕王裴渊觉得自己的天已经塌了。
自从那日不知哪里来的富商马车驶入听雪居,燕王府就失去了平静。
裴渊也不知道,自己好好的儿子出去北疆,甚至都好好地到了京郊地界了,怎么会昏迷不醒地躺着被马车拖回来?
抬回房间后就在床上昏睡了十日,也不知丹枫哪里来的药方子,每日煮了药灌下去,人就是不见醒。
这几日他总梦到一些过去的事情,梦里是那个女人的血染红了北疆城楼下的雪地。
突厥蛮子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用她要挟他打开北疆的城门,可她说她是将军府的女儿,不是软骨头。
她没有乞求他救她,或许她心里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她的心里从来就认定了,他对她是没有什么情意的,只不过是一纸赐婚被迫走到一起。
她什么话都没留给他一句,只高喊着让他好好照顾她的孩子们。
可他还是把翊儿送上了北疆的战场,用翊儿的命去赌燕王府的活路。
他有什么办法呢?
那一战,他也伤了根本,一个在战场上拿不稳刀的人,随时可能被敌人砍下头颅,又怎么做一军主帅?
可燕王府在大晋,就是一个让历代帝王忌讳的存在,除了大晋的开国君主。
若是能彻底解甲归田,燕王府也不是没有活路,偏偏如今的大晋需要裴家军这把刀,给大晋守卫北疆。
若是当初推拒了让裴翊去北疆的圣旨,那今天的燕王府也已经是阶下囚了。
他皱眉看着床上依然不醒的人,心里已经不知第几遍跟那个女人说“对不起”
。
如今的燕王妃林氏,乃是燕王曾经的部下之女,因这部下用命带出了重要情报,救了裴家军几万人,却放不下唯一的孤女,裴渊便许诺了燕王妃之位,让其能放心离去。
谁知景德帝一纸赐婚,让他不得不违背誓言,最后只能给林氏争取来一个平妻之位,先燕王妃去世之后,林氏才被扶正,做了燕王的续弦。
此刻她正坐在裴翊床边,用手绢抹着眼泪,“翊儿他怎么还不醒呢?丹枫把那女大夫夸得跟神仙下凡似的,可连喝了十日的药了,人怎么还是不醒?”
裴渊劝道:“你别哭了,丹枫那孩子有分寸,事关他主子的生死,定不会让个外人乱来。”
林氏继续哭道:“不是我这个做后娘的咒翊儿,我也是真的心忧他。
你看看他这身上,胸前后背都跟破衣服似的,缝缝补补的,还能好全乎吗?”
裴渊继续劝道:“行了,没人怀疑你的用心。
如今也只能等人醒了再看。”
虽如此说,可面上也皱了眉,有些事他也不得不开始考虑了,若是裴翊真的醒不过来,或是醒来后再不能胜任燕王府世子的位置,他就不得不考虑松儿了。
可松儿不过总角之年,还是个虎皮孩子,能做什么呢?
燕王府的底气便是北疆战场上的军功。
翊儿从十四岁就跟他上了北疆战场,大小战役经历了无数,一身本领是跟突厥人打出来的。
松儿从小被林氏护得眼珠子似的,不说学武,便是学堂老师布置的课业,他都总说辛苦爱躲懒,怎么挑起燕王府的重担?
想了想,裴渊对林氏道:“从明日起,松儿每日下了后来松柏堂跟我学武。”
林氏听了这话,心知自己的话终究是让燕王动了心思,想要培养松儿接替世子之位。
她虽心里高兴,面上却哭道:“王爷可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如今翊儿这样,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松儿未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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