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麟慢慢长大了一些,眉目倒真的越来越像阿爹——虽然阿爹如今胖得跟路边卖炊饼的一个样,还留了一大把长胡子,但你要是仔细去看,依稀还是可以看出眉目间仅存的几分清隽俊秀。
“你爹当年中举跨马游曲江,那是差点淹死在姑娘丢过来的帕子里好不好!”
姚侍郎已经升做姚尚书,人是越来越胖,脸也不太要了,“小金麟别听你阿娘瞎说,外祖父当年可是青州头一号美男子!”
姚夫人忙着给牡丹花换土,闻言嗤笑一声不搭话,姚尚书抱着小外孙譬如向天借了胆,居然敢跟夫人呛声:“你这声笑是什么意思?你嫁给我是运气好,当年不知多少人在羡慕你呢!”
“那又怎样?如今胖得还能看么?除了我还会有谁要你呢?”
姚夫人懒得跟他计较,笑着摇头,“老胖子不提当年俊。”
姚尚书不服气:“胖怎么了?这事也怪你吧?不是你让我想吃就多吃点的吗!”
“怪我?秋秋我跟你说”
,姚夫人啐了一口,“有人早上一睁眼就说想吃葱烧蹄筋,我说让厨房明天做就不高兴,哼哼唧唧一整天……你爹就这副德行!”
“恶婆娘!
脾气这么坏!
懒得跟你说!”
“你脾气最好!
你不想想你当初那副烂脾气谁受得了你!
你是不是忘了你从前关在书房里饭都不吃还要我给你送过去?我给你送过去你还要冲我发火我跟你计较了吗?还给我蹬鼻子上脸的!”
姚尚书摸着鼻子灰溜溜坐到夫人身边替她打下手:“夫人大人大量嘛,多少年前的事就别翻出来说了。
我冲你发过几次火……二十几年还不是你欺负我的时候多……”
他嘟嘟囔囔说得委屈,姚文秋和她娘都笑了,青麋和姚家表兄弟们跑过来,吵吵嚷嚷要蹴鞠,让祖父去给他们当裁判。
姚夫人和姚文秋手上全是土,母女两个头碰着头笑:“你阿爹这两年越发孩子气了。”
“孩子气是好事,人啊,就怕越老越迂腐,倚老卖老最叫人讨厌了。
尤其当官当久了,说话拿腔拿调的我可受不了。”
阿娘小心翼翼把一盆花抱到花架上,回头又小声跟姚文秋说,“从前脾气可坏了!
总是一个人喝酒,天晚了我去帮他点个灯他还要发脾气,什么探花郎,就是臭狗屎!”
姚文秋倒不知道阿爹阿娘有这么一段:“阿娘是不是骗我的,我明明记得小时候你就一直欺负我阿爹!
我还没见过阿爹发过火呢!”
“谁欺负他了!
我犯得着骗你!
大不了叫他来对口供!”
姚夫人自己也跟小孩子一样,急哄哄地解释,“我脾气是急。
我们刚成亲那会总吵架,他嫌我不温柔,一整天待在书房里,抱着他的宝贝花说心事,我小时候跟你姨母也很喜欢花花草草的,就想看一眼嘛!
他就骂我!”
“后来我趁他不在给那两株牡丹分株,他回来骂我是无知蠢妇,还打我一巴掌!
我就给他扇回去了,我说姓姚的我忍你很久了,你笨而且横的样子真好看,知不知道这花长太大了,不分株这点土就养不活它了,说谁无知呢!”
“阿娘,阿爹也太坏了,夫妻哪有这样的!
他还打你!”
“那是你爹,小孩子不可以说你爹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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