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亭其实应该叫弨弓亭,因为位置在太学以南,大家图方便,直接称之为南亭。
南亭不尽然是个亭子,那里是片空旷的广场。
当年嵇康在太学任博士时为三千太学生奏广陵散,选的就是这个地方。
如今南亭已经是个统称,代指道场和弨弓亭。
从太学过来有段路,平常没有大的集会用不上这里,顶多库里要晒了才往这里运。
弨弓亭地方宽绰,写了长卷方便出风阴干他是这么解释的,弥生当然深信不疑。
慕容琤走几步,习惯性的回首一顾。
她在后面颠颠的跟着,日光下一张不染纤尘的脸,纯洁的模样,简直可以和那只兔子称姊妹。
他恶趣味的笑,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发现个有趣的现象,如今和她走在一起真真就是兔子和狼的故事。
只不过这兔子太过可,叫他有些不忍下口罢了。
进了亭子扫开石案上的落叶,笔墨一并铺排好,便招她研磨。
画纸用素绫,长长的卷轴展开了,拿镇纸结实压好。
提笔蘸墨兑水,他惆怅起来,“画什么好呢”
她蹲在边上眨巴着眼睛,“水墨丹青自然以山水为上,夫子可以画庐山。
我没去过庐山,画出来,教我饱饱眼福。”
他略沉吟,馨馨然一笑,“那就画庐山,条画四副为一组,既然要画,便画个大全。”
他学变文里的走板,唱了句,“徒儿,笔墨伺候”
弥生顺势答声“得令”
,调色的小罐子一溜摆上。
夫子好兴致,兀自哼儿哈儿的唱起谣歌,她悄悄他,眼角眉梢藏着逍遥,十分快意的样子。
抽了空教导她墨分五色,焦、浓、重、淡、清。
笔墨要神韵,平、圆、留、重、变。
弥生虽然一知半解,但还是唯唯诺诺应着。
要说才情,她这辈子真没见过比他更高的了,似乎各种风雅玩意儿信手拈来。
绢面上走笔生花,寥寥一点勾勒便是险峰对峙。
逐渐成形了,山水环绕,有种咫尺天涯的错觉。
他画得很快,四副下来竟没用多少时候。
她目瞪口呆,“上回我樊博士画金碧山水,四尺长的横幅用了三天。”
他乜她一眼,“我这是水墨,不是金碧。
金碧要用泥金、石青、石绿钩边,画法不一样,耗时也不一样。”
她听了觉得扫脸,拜了个这么有学问的夫子,入室三年,连皮毛都没学着,也只有打打下手的命了。
她起身挂条画,适才说起樊博士,才想到今天竟未见到樊家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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