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勒歌》全本免费阅读
“手受冻后直接放火边烤容易长冻疮。”
“那用温水泡吗?”
塞涅图又烦躁起来,她觉得赵安忍在通过表冠冕堂皇的言论来展示智慧,而这些言论对于牧民来说无异于“何不食肉糜”
,“你去捡羊粪,你去挑水?真是的,你当我们不知道——干嘛?!”
赵安忍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她刚用冷水洗了碗,现在觉得赵安忍的脖颈简直像热锅的表面一样烫。
而赵安忍歪头闭上了眼睛,手心还摩挲她的手背,轻声说:“我不怕冰。”
一瞬间塞涅图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温度从指尖爬向皮肤,让汗毛立起来;再从皮肤爬向脸颊,在那里留下一团可疑的红晕。
她清了清嗓子,说:“松手,我要梳头了。”
赵安忍把她的手翻了个面,手背贴脖颈,全都焐热后才松手;而这期间即使塞涅图有无穷的力气,也没试图抽出来。
拿起鱼骨梳又开始梳头时,她扯下来几大团;梳顺后抹上酥油,仔细编织。
前几天都是散着的,一旦编起来了,好长时间都不拆开,洗的时候也只拿清水洗头皮。
“赵安忍,你过来帮我编。”
她命令道,随即介绍了辫的编法,随便挑几缕头编成细细的麻花,尾部用羊毛绳绑起来;编起来的头越多,就说明这个姑娘越精心生活。
“要是全部编起来,一缕都不披着呢?”
塞涅图瞥她一眼,“那就是要出嫁了。”
赵安忍不再言语,挑了六束头出来编好,红色羊毛绳打的结又紧又漂亮,像一朵小小的红花。
塞涅图到外面的月光下照水缸,蹭蹭跑回来又给瓦拨看,瓦拨嘴角石刻般的纹路都为女儿翘了翘。
塞涅图看了看赵安忍的头,是汉人的式,用一根树枝紧紧盘成圆形髻,一缕碎都不留在脸边。
她怀疑赵安忍私底下会自己给自己编辫子,不然怎会这样熟练?后者则是出去洗了洗一手的酥油,找了个避风的角落,开始诵经。
后面两天赵安忍打定主意不理伽衡了,无论沙加河怎样明里暗里地劝都不出门,窝在毡房里做帽子;塞涅图赶羊回圈的时候现有只小羊的尾巴被染成了红色,愣愣地看了半天,又看伽衡,伽衡说:“我染的。”
她想问为什么突然玩起这个,又觉得没什么问的必要,只道:“她又不喜欢红色。”
扭头回了房,赵安忍正在拿红色羊毛往帽子上缝,见她进来还神神秘秘遮起来说做好才能看。
红色,红色,她闭上眼睛,刚从天色的室外进到昏暗的室内,眼皮里红色的血管脉络清晰地残留在视觉里。
“他和麦岑明天要走了哦。”
她干巴巴地说。
“麦岑也要走?”
赵安忍想了想,正好,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长了,麦岑前脚走了自己后脚就能溜掉。
“是呀,就他们两个人,外面很危险,他们很久不回来。”
“嗯”
“你不去道个别吗?”
“嗯?”
赵安忍摸了摸鼻子,“算了吧。”
塞涅图侧脸挨着枕头上,把辫铺平,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形状依旧、柔顺紧致,急匆匆便出门了。
赵安忍照例诵经,不算很专心,听见在房外绕圈的脚步声越走越急、越走越快。
一遍经文念完了,她换了篇经文接着大声背,直到脚步的主人听懂了其中委婉的回绝,渐渐消失了。
钻出毡房,门外已是天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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